2011年12月31日星期六

L

從前從前
有個孩子常常仰望天空

月亮怎麼了
我走她走,我停她停
我們總是保持着距離
不遠不近

而今而今
那個孩子偶然望向天空

我怎麼了
你走我走,你停我停
我們總是保持着距離
若近還遠

謝謝你陪我走過歸家的路
過去了 過去了
再見 再見

錯過

早陣子讀報看見某電影的介紹,有點興趣。電影上映的場數很少,其中一場恰好在我生日那天。心想,不錯呀,在那天看一齣喜歡的電影,當給自己慶祝一下。誰知道,上網看看,才發現電影票早已售罄。大概是本來場數就少,而那一場又有影後座談會的緣故。然後慨歎如果我早點讀到報紙就好了。但過後想想,其實結果沒差。早一點晚一點,我都不能網上購票,要是那天才滿心歡喜地跑上電影院說買票,最終還是會失望的。注定要錯過。

我們每天都在錯過。錯過一齣電影,錯過一場盛會,錯過一盞紅綠燈,錯過一程地下鐵,錯過一次機會,錯過一段愛情--  


這是真的。
有個村莊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許多人來做媒,但都沒有說成。那年她不過十五六歲罷,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後門口,手扶著桃樹。她記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對門住的年輕人同她見過面,可是從來沒有打過招呼的,他走了過來,離得不遠,站定了,輕輕地說了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她沒有說什麼,他也沒有再說什麼,站了一會,各自走開了。
就這樣就完了。
後來這女子被親眷拐子賣到他鄉外縣去作妾,又幾次三番地被轉賣,經過無數的驚險的風波,老了的時候她還記得從前那一回事,常常說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後門口的桃樹下,那年輕人。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
張愛玲〈愛〉(《流言》)
 然後我們老是在想如果如果,但哪來這麼多如果呢?我們只是在懊悔,懊悔我們不曾勇敢過。

2011年12月26日星期一

聖誕老人(二)

上回的聖誕老人對話後,平安夜的早上,補習的小妹妹(現在二年級啦)跟我說:「尋日聖誕老人黎左香港。」

「係?你見過佢?」我以為她在什麼商場裏街道上看到一般人扮的聖誕老人。

「唔係呀,我寫左張字條放喺隻聖誕襪度,今日唔見左啦,聖誕老人拎走左我張紙。」準是她的父母拿走的,但還是不說破好。

「哦,咁你寫左啲咩野畀佢呀?」

「我想要妹妹支結他。」

「哦,你鍾意妹妹支結他?咁你可以喺 26 號 Boxing Day, 即係拆禮物日拆開份禮物睇下佢係咪送你想要ge 禮物畀你喎。」

「我唔洗等到 26 號架。」

「哦,你習慣聽日就拆禮物?」

「嗯。係啦,聖誕老人會唔會唔認得我?」她的意思大概是聖誕老人周圍去,探訪過太多小朋友了,怕他忘記她是誰,送不到她想得到的禮物。

「咁你有冇寫低自己個名?」

「我有寫英文名,但係咁多人,會唔會有人同我一樣名?」

「唔使驚,佢會記得張字條喺邊間屋拎架嘛,所以佢會認得你係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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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禮物日,小妹妹又說:「聖誕老人送左同妹妹一樣 ge 聖誕禮物畀我。」

「哦,係果隻蛋糕?」早幾天她妹妹生日,上次我看見她跟妹妹在玩一個玩具蛋糕,我以為那是她妹妹的生日禮物,然後我在想,她父母沒有如她所願,送她想要的結他?

「唔係呀,係同妹妹一樣 ge 結他。」原來結他才是她妹妹的生日禮物。不過她父母真的有求必應,送她想要的東西呢。小妹妹是開心的。

想得到什麼便得到什麼,現在的孩子真幸福。

P.S. 前文《雙》修改了,也寫了點東西。

2011年12月22日星期四

借一借朋友文章的題目。

《葡萄成熟時》和《秋分》都以時間變化為題。相同的作曲、編曲、監製,不同的音樂風格。不同的填詞人,儘管風格不一,內容卻有點聯繫。其實可以作個有趣的比較。

林夕給《秋分》填的詞比較精緻,是滿有禪意的感悟。黃偉文的《葡萄成熟時》用字較淺白,是帶着溫柔的勸導。若用畫來形容,《秋分》大概是一幅工筆畫,而《葡萄成熟時》則是一幅寫意畫。

雖然林黃兩人分別以秋分和葡萄成熟為題,但他們想說的都不只是那一刻,而是感情在時間中如何發展。

兩首歌都用了許多比喻。《秋分》的意象很多,林用了許多景物去描述由夏至秋再到冬,並為景物賦上不同的寓意,如夏那乾涸的荷塘象徵着萎枯的愛情。《葡萄成熟時》的比喻也不少,但意念比較連貫,枯枝、花、葡萄、酒、栽種、灌溉、收成等等都圍繞着同一主題。

說到主題,《秋分》說愛情是循環不息的,敘述者經歷情傷後,是淡然地(尚有點悲涼地)接受和看透。至於《葡萄成熟時》說的是等待 ,敘述者勸人靜候,叫人(帶點心酸地)自嘲自憐自我安慰和勉勵。如果像日本人每年為國家選一個具代表字那樣為兩首歌各選一個字的話,《秋分》得到的是「透」,《葡萄成熟時》是「酸」。純粹個人感覺。

兩首歌有些字詞句相關,象徵意義未必一樣,以下只是列出來,不作比較了(前面是《秋分》,後面是《葡萄成熟時》):

冬至/冬至、落葉/枯枝、收割/收成菩提若熟透/葡萄先熟透、下季自有下個代你開花/別個後輩收成時 & 錯過了春天可會再花開

音樂那方面,沒有本事說什麼,只說點留意到的皮毛。仔細地聽了一下,兩首歌都有用到電子音樂、人聲、鼓、鋼琴、弦樂、吉他。不過《秋分》主要用電音營造奇幻的氣氛和用弦樂拉出揪心的痛。《葡萄成熟時》裏鋼琴功用不少,鼓和弦樂則主要是用來表達激昂的感覺。

發現陳奕迅的咬字很清晰,不看歌詞也全聽出他在唱什麼。《秋分》裏有一兩個字聽不清楚,未必是歌手的問題,也可能是詞或音的緣故。

把兩首歌聽了許多遍後,我知道我比較喜歡其中一首。不過從以上的比較,不知道會不會讓人看出來呢?其實上面的也不算什麼比較,不嚴謹,不準確,也沒新意,寫來也 just for fun。

2011年12月21日星期三

做義工

臨時拉夫去幫忙做義工,總算在這個剛開始的(還是其實是整個?)假期裏做過一件有意義的事。

由於我不是搞手,所以我也沒有出過什麼力,只是在台下陪老人院舍的公公婆婆玩遊戲,聊聊天,不過看見一班老友記玩得這樣投入,我也覺得開心。當中有位伯伯令我印象難忘。

玩遊戲時,這位伯伯話不算很多,但當我在聊天時問他從前是幹什麼的,便打開了他的話匣子,他滔滔不絕地告訴我他從前的事。

伯伯很精神很壯健,樣子最多像七十來歲,想不到他已經九十多歲了。原來他從前是英軍,會講點英文,卻不認識字。他說了許多他的事給我聽。他說得興起,活動完了後別的老友記都回家吃中飯了(他說他不吃飯,只吃十個雞蛋),他還拉着我一個勁兒的說。所以我知道他如何面試,在萬人中成為那一百六十名中國人英軍的一員,怎樣跟洋人軍官打交道,訓練時學英文,學西餐禮儀(他很強調英軍不同警察,英軍是當gentleman,不說髒話),騎馬,吹喇叭,打排球,跳waltz, tango (然後他說後來到在匯豐工作的兒子的ball 裏他那有力的舞姿令人驚訝,他又慨嘆那些人只顧着吃,不懂得跳舞),如何在假期時問空軍的朋友借襟章掛在胸前去吸引女孩子;又說到他上大學讀 account,神學(這裏的神學竟是面相那一類東西);他又教人游泳;跟林憶蓮鬥長氣;客家女唱山歌,苗女如何招夫婿


聽伯伯說他的事其實是有趣的,我也不算趕時間,不懂得也不忍心打斷他,所以便一直聽。但當我看見義工在活動後全都離開了院舍,我很擔心我這個路痴在聽完伯伯說話後不懂得一個人沿路走回地鐵。本來我以為義工真的全走了,後來有兩三個回頭跟我一起聽伯伯說他的事,很感動呢。伯伯一直說一直說,沒有完結的意思,到了最後,因為他實在說了很久,院舍的姑娘便替我們解圍,我們才能有機會跟他說再見。出了院舍,我才發現其他義工都在門口等我們,實在很好呀。


伯伯的其中一個有趣的威水史是,他跟一個洋人英軍說他的英文名字是「Lo Dau」,因此第二天那洋人英軍便跟他說「Good morning, Lo Dau」。臨走時伯伯囑咐我們要好好挑選girlfriend 和 boyfriend (他在對話中說了不少英文詞語),還有就是一定要讀到碩士,不然不要回去見他。哈哈,伯伯真有趣。

2011年12月13日星期二

開心

星期六那天聽歌聽得覺得有點難過,然後在面書上看到有朋友張貼一段搞笑影片,因為實在太好笑,看到半途難過的感覺就跑掉了。再然後有沒見一陣子的朋友跟我說寫 essay 要加油,心中一陣感動,想不到同樣忙碌的她還記得為我打氣。再再然後跟另一個朋友說說我們曾經想過要做的事,說着說着便忘記了早一會兒那難過的心情。

看來,想開心可以做做以上三件事:

1. 看笑片。
2. 得到別人的鼓勵。
3. 跟別人聊天。

不過,
1. 好笑的片子好像不多(還是我知道得太少?),而且真的很不開心時,應該沒有心情去看片子。
2. 在得到別人的關心這件事上,我是被動的,無法控制。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十分珍惜別人那真誠的問候和打氣,哪怕只是簡單的一句,我也會因而充滿正能量。
3. 喜歡跟喜歡的人聊天,但老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打擾到他們,會不會只是我在說而已?雖然我對着投緣的人會說許多話,但我幾乎沒有向任何人說起心中最深處的不快樂,因為我害怕沒有人會在意。

結果,當我真的很不開心時,我只會躲在被窩裏偷偷地哭,哭得累了便睡,睡了便什麼也不用想,可以逃避現實。但,如果在夢裏也碰上那不快樂的事,只能由夢中哭醒。

但其實,要開心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外來的刺激(如一個好天氣,一首好歌,一本好書,一部好電影,一道好風景和上述三件事)都能令我有個好心情。最困難的應該是,如何在沒有這些事物的幫助下,自己一個克服那些關口。很難。總是渴望有人關心(也因這樣,別人輕輕一句關心也會令我很感動),給我支持。然而,這樣太軟弱了。這個世界不是以我為中心,我怎能常期望別人花時間花精神去關注我、關心我呢?不行的。我要學會堅強一點。一個人也要常快樂,不要被孤獨感吞噬。

2011年12月10日星期六

沉淪

有些歌,明明越聽越心酸,越聽越心碎,甚至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我卻忍不住把「播放」鍵一次又一次按下去,掉進音樂和歌聲的黑洞裏,沉淪在沒法呼吸的心痛裏。誰能救我呢?沒有誰。沉淪吧。

2011年12月3日星期六

Savoir qu'on n'écrit pas pour l'autre, savoir que ces choses que je vais écrire ne me feront jamais aimer de qui j'aime, savoir que l'écriture ne compense rien, ne sublime rien, qu'elle est précisément là où tu n'es pas - c'est le commencement de l'écriture. (Roland Barthes)

2011年11月27日星期日

米蘭昆德拉的〈搭便車遊戲〉

因為這首歌,所以在借《異鄉人》的時候,也借了 Milan Kundera 的《可笑的愛》(Směšné lásky / Risibles amours / Laughable Loves)。

有學生改了補習的時間,所以趁在等補下一個學生的空檔裏讀了書的第一個故事--〈搭便車遊戲〉。

讀着就覺得故事很 provocative (因為比較文學系的 Dr Cheung 常常說這個詞,潛移默化下,我不其然便想到這個詞)。裏面有許多仔細的心理描寫,那些描寫感覺很真實(作者很厲害,觀察入微),而且給人很大的思考空間。所以我不能匆匆讀過,得時不時停下來想想,吸收。

故事主要探討的是靈和肉的關係。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別人眼中和自己所想的真實的自己是否一致呢?自己所想的真實的自己實際上又是否真的是那樣真實呢?原來,別人未必了解自己,甚至連自己也未必了解自己的肉體裝着的是一個怎樣的靈魂。

其實我也相信,我們有一個跟我們平時很不一樣的「自己」暗暗躲在靈魂深處,若碰上合適的機會,可能會突然跑出來,使別人和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個「自己」大概是我們渴望成為卻不能亦不敢成為的人。

說這個故事可笑,倒不如說是可悲。在這場遊戲裏,年輕人和女孩錯誤地解讀對方的行為和思想(比如說,純潔的女孩想裝作風情萬種的女子去討好年輕人,哪知道年輕人其實十分厭惡那樣的女人,他也因而覺得也許這才是女孩的真面目,所以便愈發討厭她),結果到最後他們的關係陷入不可逆轉的地步,從此不再跟以前一樣了。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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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他知道她愛他,她在吃醋。吃醋並不令人愉快,但是如果吃得不過分(並且還表現得很羞怯),那麼除了不方便之外,甚至還很動人呢。至少年輕人是這樣想。

每當她想到自己會害羞,總是事先就害羞起來了。她時常渴望感到自由自在,就像她四周大部分的女人一樣。她甚至發明一種自我說服的特別方式:她會不斷告訴自己說,每個人在出生時都是從數以百萬計的現成肉體中接受一個肉體,就像一個人從一棟巨大旅館數以百萬計房間中接受一間分配的房間。因此,肉體是偶然的,非個人的,它只是一種現成和借來的東西。她會以不同的方式不斷告訴自己這一點,但是卻一直無法感受到這一點。這種身心二元論對她而言很是陌生;她與自己身體的關係太和諧一致了。就這樣,她經常為自己的身體感到焦慮不安。

她越努力要獻給他一切,她就越拒絕給予他什麼,也就是說,她就越拒絕對他表示輕浮和表面的愛,或者拒絕對他調情。她很擔憂自己無法將嚴肅的一面與輕浮的一面結合。

她向森林走去,在一處小樹叢後面消失,盡情放縱於自己愉快的心情之中。(在孤獨之中,如果她所愛的男人出現,她就能夠感覺到最大的愉悅。如果他持續在場,愉悅就會不斷消失。只有當她孤獨時,她才能把握愉悅。

無論如何,就算他不是這種男人,他卻一度渴望自己像這種男人。當然,這是一種十分天真的慾望,但他就是有這種慾望。童稚的慾望會抗拒成年心智的一切誘惑,並且時常會一直持續到老年。於是,這種童稚的慾望很快就利用機會在被提供的角色中自我體現。

他已經妥協於這一切了,然而他還是經常以可怕的心情想到被命定的直路--他正被迫走着這條直路。經由一種奇異和短暫的觀念之接合,這條象徵性的路就和他現在駛於其上的真正公路合而為一了,而這種情況忽然促使他做出一瘋狂的事。

「虛構」突然襲擊「實際的生活」。這個年輕人正在駛離自己,也在駛離無情的直路,而他本來一直在沿着這條路行駛的。

如果她能夠表現得這麼好,他想,那麼這意味着她真的就是那種人。畢竟,不曾有陌生的靈魂會憑空進入她身體裡面。她現在所扮演的是她自己;可能她生命的這一部分從前被禁錮起來,現在以遊戲為藉口讓它解脫樊籠。女孩可能認為:藉著遊戲的方式,她是在否認自己,但是,難道不也正是相反嗎?難道她不是只藉著遊戲在變成自己嗎?難道她不是藉著遊戲在解脫自己嗎?

甚至在一種遊戲之中也潛伏著不自由的因素;甚至一種遊戲對玩遊戲的人也是一種陷阱。如果這並不是一種遊戲,他們真的是兩個陌生人,那麼這個「搭便車的人」可能早就生氣地離開了。但是你無法逃離一種遊戲。一個球隊不能在比賽還沒有結束時就逃離球場;棋子不能離開棋盤:球場的界限是固定的。女孩知道她必須接受遊戲所可能呈現的任何形式,就因為它是一種遊戲。她知道:遊戲變得越極端,它就越是一種遊戲,並且她也就越必須以遵守規則的態度去玩這種遊戲。如果她訴諸明智的想法,警告自己眩惑的靈魂,要它避開遊戲,不要當真,那也是徒然的。就因為它只是一種遊戲,所以她的靈魂並不害怕,並不反對遊戲,並且還沉迷得更深。

女孩不久就從啜泣轉變為高聲哭泣,並且不斷重複這句可憐的話:「我是我,我是我,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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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打了這麼多字,好累。
p.p.s. 書的其他故事,大概要待完成一大堆essays 和考試後才能再讀。
p.p.p.s. 其實我覺得這書的翻譯不算太好。

2011年11月26日星期六

卡繆的《異鄉人》

The Stranger (L'Étranger). Albert Camus.


早陣子(其實還真的是很久之前,快兩個月了)朋友說不如看看卡繆的作品,我翌日便在學校圖書館裏借了他的書(哈哈,我真聽話)。出版社叫鴻光書局/書店,中英對照。

這書96年出版,不算很久吧,但那時用的好像不是很先進的印刷技術,常常出現手民之誤。字時時拼錯(英文那邊),未完的句子無端端會另起一行,有時更缺了一句半句的句子(中文那邊)。有點像粗製濫造的盜版書。

原本是讀英文那一邊的。因為比較以後,中文那邊略嫌感情太過熱烈,還是英文那邊的冷靜語調比較貼近故事應有的感覺。而且,中文那邊的翻譯老是怪怪的,對照英文,才會恍然大悟--「哦,原來說的是這麼一回事」。雖然沒讀過原來的法文版(憑我這超級初學者的水平也不會讀得懂),但感覺上英文那邊的翻譯好像準確些。讀了大概四分之一後,便一直在忙,把書冷落在書櫃裏。這兩天稍稍輕鬆一點,又再想起這故事,便再讀。不過,這回讀的是中文那邊。沒法子,我讀英文的速度遠遜於讀中文的速度,為了節省時間,還是讀中文好了(然而,我還會時不時對照英文那邊弄清楚某些句子的意思,或是說,看看中英翻譯的相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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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後半部,腦裏浮現出一個詞語--「荒謬」。

真的是荒謬。不是說 Meursalt 殺人是對的,但為什麼人們會認為他在母親喪禮的冷漠表現跟他後來殺人有莫大的關係呢?這不是太兒戲嗎?這哪裏是公平的審訊!到底法律是怎麼一回事?人情是怎麼一回事?真的不懂。也荒謬得可怕。

對於 Meursalt 的冷漠,我也不懂得作什麼深入的分析。我只是覺得,現實世界裏應該也有跟他一樣的人,什麼也沒所謂,什麼也不上心。這樣到底是好是壞,很難說。一開始,我也為Meursalt 在母親死後的所想所做而感到有點奇怪,但後來卻習以為常,覺得這樣的冷漠其實並不罕見。甚至他僅因惡毒的陽光而殺了人,我也覺得不是沒可能的。無論如何,Meursalt 到底是個誠實的人,從不在乎別人怎樣看,只會說自己的想法。而且他真的好像很沒所謂,Marie 說結婚吧他便答應,朋友跟他傾訴他大多願意聽,請他幫忙他也會幫助,這不因他很愛 Marie 或他是個熱心的人,他做這些事統統只因他沒所謂。就算是死,他也不太反抗。

Meursalt 在牢房裏藉着回憶來消磨時間的場景令我想起 Stefan Zweig 的〈棋王〉(The Royal Game) 。不過,棋王沒有 Meursalt 那樣幸運,他長時間被關在集中營那什麼也沒有的小房間裏,面對的是更難受的孤寂的折磨。若我是他,大概也會陷入瘋掉的狀態。

Meursalt 和 Marie 坦白地說自己沒有愛對方時,也是很特別的一幕。

讀完這書,我覺得《局外人》The Outsider 這書名似乎更貼題。An outsider of society, an outsider of "I"。從來都在外面,沒法入去。(不過不論意思的話,「異鄉人」這名字好像比較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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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Liberty," he said, "means that. You're being deprived of your liberty."

It is always interesting, even in the prisoner's dock, to hear oneself being talked about. And certainly in the speeches of my lawyer and the prosecuting counsel a great deal was said about me; more, in fact, about me personally than about my crime.

One thing about this phase of the trial was rather irksome. Quite often, interested as I was in what they had to say, I was tempted to put in a word, myself. But my lawyer had advised me not to. "You won't do your case any good by talking," he had warned me. In fact, there seemed to be a conspiracy to exclude me from the proceedings; I wasn't to have any say and my fate was to be decided out of hand.

At one moment, however, I pricked up my ears; it was when I heard him saying: "It is true I killed a man." He went on in the same strain, saying "I" when he referred to me. It seemed so queer that I bent toward the policeman on my right and asked him to explain. He told me to shut up; then, after a moment, whispered: "They all do that." It seemed to me that the idea behind it was still further to exclude me from the case, to put me off the map. So to speak, by substituting the lawyer for myself. Anyway, it hardly mattered; I already felt worlds away from this courtroom and its tedious "proceedings". 

Nothing, nothing had the least importance, and I knew quite well why. He, too, knew why. From the dark horizon of my future a sort of slow, persistent breeze had been blowing toward me, all my life long, from the years that were to come. And on its way that breeze had leveled out all the ideas that people tried to foist on me in the equally unreal years I then was living through. What difference could they make to me, the deaths of others, or a mother's love, or his God; or the way a man decides to live, the fate he thinks he chooses, since one and the same fate was bound to "choose"[1] not only me but thousands of millions of privileged people who, like him, called themselves my brothers. Surely, surely he must see that? Every man alive was privileged; there was only one class of men, the privileged class. All alike would be condemned to die one day; his turn, too, would come like the others'. And what difference could it make if, after being charged with murder, he were executed because he didn't weep at his mother's funeral, since it all came to the same thing in the end? The same thing for Salamano's wife and for Salamano's dog. That little robot woman was as "guity" as the girl from Paris who had married Masson, or as Marie, who wanted me to marry her. What did it matter if Raymond was as much my pal as Céleste, who was a far worthier man? What did it matter if at this very moment Marie was kissing a new boyfriend? As a condemned man himself, couldn't he grasp what I meant by that dark wind blowing from my future?......


[1]令我想起 Sartre 的 "Man is condemned to be free".

2011年11月23日星期三

觸動

今天 English Studies 的課是香港的詩,講到 Louise Ho 的 "Remembering June 4th, 1989"。看詩之前,教授先簡述歷史背景。她說的不是什麼詳細經過,而是當時的人在事前的信心和事後的反應,也提及在巴黎的中國留學生。

教授說的都是很一般的背景資料,她的語調也是一貫的輕鬆。可是,我還是覺得難過。然而,我完全沒有料到,我竟然會難過得真的流下淚來。眼睛開始濕濕的時候,我暗自說,千萬別掉眼淚,在這麼多人面前流淚,怪難為情的。可是,當教授說到某一點時,我的眼淚便不聽話地跑了出來,自眼角沿着臉龐往下爬。我唯有悄悄地拿紙巾抹掉眼淚,裝作沒有發生一樣。

總以為自己很堅強。但一不留神,就會被小小的事和人觸動,難過得連自己也覺得訝異。

眼淺。

2011年11月22日星期二

每一天
我們都在等

等人
等電梯
等地鐵
等小巴
等巴士
等電車
等上課
等下課
等考試
等放榜
等放假
等畢業
等長大
等工作
等放工(返工不用等吧?)
等升職
等加薪
等交通燈
等電視大結局
等心愛的產品出售
等連載的故事付梓(報紙、雜誌、漫畫)
等喜歡的電影上畫
等鍾情的季節來臨
等找到愛的人
等你愛我
等買車
等買樓
等結婚
等生子
等退休
等旅行
等電話
等通知
等報告
等答案
等排隊
等吃飯
等水滾
等打風
等落雨
等運到
等死

其實,
以上說的是不是統統都要等,必須等?
有些事情不必等,有勇氣的話,想做便去做
有些事情可能連做也不必做,那是不一定要跟從的慣例
有些事情卻無法控制,何必花時間去等呢?
等待的時候,我們該抱什麼樣的心態,做着什麼樣的事?

也是一門學問



P.S.
一直在等組員把負責的部份傳給我作最後定稿,等到這一刻,還在等。
但不能怪責誰,各人自有各人要忙的事。
好的,我等。

2011年11月20日星期日

一個人
騎着單車

跨過繁忙的街道
鑽進幽靜的小巷

在馬路上疾飛
在大海邊漫游

穿插於人群之間

走走停停
沒有方向

心裏卻想
碰見誰

小餐館

教完早上的增潤班後,下午的補習又改更晚的時間。本以為只能匆匆吃個麵包,變成擁有一個很悠長的午膳時間。突然很想到那家光顧過兩三次的小店去吃中飯。

莫名的我就很喜歡這小餐館。店鋪藏身於被我們稱為「up dup 商場」的小商場裏。幽暗的小巷裏,有許多餐館,一不為意,便錯過了這小店。在這巷子裏吃過不少次飯,但跟着朋友來,多是光顧那一家半家。見過這店面,覺得樣子很特別,卻不敢一個人走進去。快畢業了,才第一次到裏面去。光顧過一次,便愛上這店。

餐館的裝潢很特別,有點質樸,有點懷舊,有點文藝氣息,我不知道怎樣才是最貼切的形容,反正就是不俗氣,很有心思。腦海浮現的,是 indie 這個詞。對,這店有強烈的獨立風格。一杯,一燈,一桌,一椅,都是那樣特別。

木框鑲起的玻璃趟門,粉綠的牆上被黑色的玻璃環繞着腰身,淡黃的燈光自那盞設計特別燈投射出來,溫暖地包圍着每一個人。木桌木椅上還留有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木紋,笨拙得可愛。店裏佈滿了美好的小物件。一幀幀以風景、物件和人作主題的簡約的照片、圖畫、海報隨意地點綴在牆和玻璃上,沒有紛亂熱鬧,只有時間給停住了的安靜感覺。能倒映人的樣子的黑玻璃上有一條窄窄的木架,上面凌散地躺着幾張不知是什麼內容的唱片和幾本書頁已泛黃的舊書(今次沒仔細觀察店鋪,只記得上次驚喜地見到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永遠播放着宮崎駿動畫的電視默不作聲地懸掛在牆角裏,耳畔傳來的,是一首首悠悠的老歌,緩緩地在屋子裏蕩漾着。

小店的名字很特別。一開始我以為它指的是餐館營業的時間,後來在店裏的牆上看見名字與店名一樣的獨立電影的海報,才知道其意念的來源。不過,我那時以為這名字只有一種解讀的方法。直至這天在餐牌本子上讀到餐館主人留給客人的心底話,才知道它有另一種意思。

因為星期六的緣故,小小的店裏客人不多,算上我,也只得五個(後來才再多兩個)。四個看似在附近工作的辦公室人員圍坐在一張桌子。我挑了另一邊的雙人桌坐下。我很喜歡這裏用心製作的飲品。不同的飲品會用不同的漂亮容器盛載着,十分賞心悅目。這回隨意點的貢菊蜂蜜綠茶,叫我好喜歡。玻璃杯上被蓋子緊蓋着,上面放了一隻小小的陶杯,拿下陶杯,見到有一根鐵管貫穿蓋子,插入花茶的那頭還有一塊圓片。我猶豫了一下,才明白是用來擠壓花朵的。我慢慢按下鐵管,按到花兒都密密地積在杯底。忽然我覺得自己好殘忍,於是快快把鐵管拉上來。奇妙的一刻來臨了。因為壓力減少了,一朵朵小白菊重新展開花辦,慢慢,慢慢地在向上昇,在茶裏飄游,好像有生命一樣,好美。把茶倒到小陶杯裏,用幾隻手指抓住杯身,托着杯底,小口小口地品嘗,什麼也沒有想,但覺自在。

餐館的食物倒是不算特別。沙拉,雞翼,出前一丁。我刻意慢慢地吃,想放鬆自己,寧靜地享受這裏舒服的氛圍。說實話,這裏的食物不算很便宜,但我卻真的很喜歡這裏。對我來說,這小餐館有說不出的魅力,深深吸引着我。在這裏,我好像找到自己,找到讓靈魂稍作歇息的地方。好像有點誇張,但為什麼喜歡一個地方,喜歡一個人,都是無法說得清的。好想找個人分享我的喜悅。一個人快樂,其實也會有點寂寞。

2011年11月10日星期四

第一場雨

星期三的早上,如常地在這隱蔽的走廊(陽台?)上等待着進眼前這間小小的卻陳設古典的房間裏上導修課。

冷冷的風把雨帶過來,紅磚鋪砌的地面被打濕一點兒,石欄杆更是濕漉漉的,欄杆外的世界--樹木、馬路、車子、建築全都淋浴在這場不大不小的冷雨中。

我跟同學說,這好像是我們讀大學以來遇到的真正的第一場雨。她說是的,之前下過的都只是毛毛雨。

冷雨。我想起的,是中四那年的測驗。記得那時也是十一月初,我們坐在禮堂裏做着中文科的試卷,讀到殷穎的《巴黎的冷雨》。那時禮堂外也正下着雨,我能聽見那雨聲滴滴答答地敲打在牆上、地上和玻璃窗上。禮堂內呢,也是那樣的冷。明明是趕時間做卷子的,但我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細細體味那篇文章。這是我這些年來在考試中最用「心」去讀的文章。

也沒什麼,只是想起這個片段,想記下來罷了。

巴黎的冷雨。禮堂外的冷雨。走廊上的冷雨。

2011年10月29日星期六

片段

步出音樂圖書館,外面變得明亮起來。下午三四點的陽光懶洋洋的,時間的流動也變得緩慢起來,像半凝固的煉奶般,慢慢,慢慢地流向前方。我也不由得放緩步子,慢慢地走着,配合着這種慵懶的節奏。

這裏人不多,很安靜。學生三三兩兩的散落在幾張長木椅上看書,用電腦。然後,我看見一個女生。她盤坐在地上,腿上架着本子,左手扶着本子的邊緣,右手舉起一支筆,瞇起眼量度着面前建築物的比例。原來她在畫素描呢。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校園裏畫畫,感覺有點新鮮,有點感動。

很喜歡這樣靜謐美好的畫面,總覺得這才是心目中的校園生活。


P.S. 過去的片段

2011年10月20日星期四

十五十六 (字由式16)

十五十六時的我,寫過什麼東西呢?看回從前寫的東西,發現自己曾很孩子氣,很不成熟。真不敢直視過去的自己,很尷尬呢。但無論如何,那也是我來的。下面是兩篇十六歲時寫下的,當作一個紀錄吧。

1.
昨天speech day 表演。

看著中五畢業的同學,我才知道原來不在原校升讀的人是要穿他們現在學校的校服來領取畢業證書,感覺好似有些殘忍。

到我中五畢業時,我穿的會是什麼校服?

看到中一時的class prefect 常風怡(化名)代表中七信班取畢業證書,她的樣子/打扮改變了(當然是漂亮了啦)。假如她看到我的話,不知道她還認不認到我呢?突然想起她常常說做 prefect是好好玩的,也想起她曾請過我們吃雪榚。原來時間過得很快,現在她已讀大學了。中一的日子很開心,其中一個快樂的回憶就是風怡姐姐做我們的class prefect。有些掛念她。

Orchestra 完了之後,不能留下看其他表演,結果上了302室。

衷心恭喜考級成功以致激動非常的人。我終於真正體會到「欣喜若狂」 是怎樣一回事了,原來那份喜悅可以感動著每一個人。 如果我也可以遇到讓我興奮如此的事就好了,我相信這一定是個很好的體驗。有機會瘋一瘋一定很有趣,有時我都想毫無理由地大叫一聲,和大家擁抱一下。不過如果我真的無端端這樣做,大家一定會以為我失心瘋,哈哈!所以我一直期盼有個合適的機會讓我偶爾放縱一下,做一做很簡單但很快樂的事,就像很以前還是小孩子的我一樣。



2.
一陣微涼的風吹過,她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

似乎是風在作怪,把不知名的愁緒吹到她的心坎上。

她蹙起眉頭,心裡暗忖:「我究竟怎麼了?」

其實,她是知道的。她知道,那陣風是來自哪裡的。只是,她不願,亦害怕承認罷了。

她喜歡被風溫柔地吹著的感覺。很安然,很貼心。她很想把風留住。但,風是那麼虛無飄渺,來去無蹤。你可以捉得住風麼?

風吹拂著每一個人,卻從來不會為誰留下。或許,是會的,但不是她。

她為自己對風的依戀感到很惆悵,很惘然。走到無人的地方,大聲地呼喊吧!她想對風訴說她的感覺。

風又再起了,依舊對誰都是那樣的溫柔。

只是,從沒有人聽過她有曾吐出半句話語。

The Hours

看之前沒了解太多。看了一陣子後,才發現不謀而合地,故事討論的也是死亡和活着的意義。

看的時候心情沉重,電影完了以後便陷入茫然的狀態。然後有種很想通過哭來釋放胸中的鬱悶的感覺。沒有真的哭了,只是眼睛稍稍濕了一點。

最喜歡的,是 Laura Brown 那一段。主角 (Julianne Moore) 美是不消說的,她把那種壓抑的情緒發揮得淋漓盡致,叫人看着也同樣難過。飾演 Richie 的孩子也滿有靈氣(到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是 Richard,然後豁然開朗,明白 Richard 的痛苦)。最迷住我的,是故事本身。光靠電影去感受,也能體會到 Laura 的掙扎和無助。(如果讀了原著,會不會明白得更透徹?)

在看似平常的一天中崩潰,是絕對可能的。

然而,Laura 自殺不遂後,選擇了另一個方式活下去,是我意想不到的。

摘錄:
Laura Brown:
It would be wonderful to say you regretted it. It would be easy. But what does it mean? What does it mean to regret when you have no choice? It's what you can bear. There it is. No one's going to forgive me. It was death. I chose life. 
Clarissa Vaughn:
I remember one morning getting up at dawn, there was such a sense of possibility. You know, that feeling? And I remember thinking to myself: So,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happiness. This is where it starts. And of course there will always be more. It never occurred to me it wasn't the beginning. It was happiness. It was the moment. Right then. 
Virginia Woolf:
Dear Leonard.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lways,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nd to know it for what it is. At last to know it, to love it for what it is, and then, to put it away. Leonard, always the years between us, always the years. Always the love. Always the hours.


p.s. 背景音樂很能渲染到那種沉重的氣氛。

2011年10月19日星期三

死亡是一種藝術 (?)

為什麼許多有才華的人都是自殺而死呢?感情纖細讓他們寫出好的作品,同時也使他們在思想上承受萬分折磨。這不是很可悲嗎?

上課讀 Sylvia Plath 的 Lady Lazarus,許多同學都為之傾倒。甚至有人說,她在讀這首詩時,禁不住流下淚來。我沒有如此的投入,但還是能感受到作者的痛苦。印象最深刻的是這一節:
Dying
Is an art, like everything else.
I do it exceptionally well.
Dying is an art. 這種看待死亡的態度給我很大的衝擊。說不出為什麼,反正第一次看見這句話時我便給攝住了(忽然想起 Camera Lucida 裏 punctum 這個詞)。對於決意尋死的作者來說,這是一種自詡還是自嘲呢?她寫這首詩時,還未能如願地死去。

看見一些同學因為這首詩而迷上Sylvia Plath,心中莫名地有一陣悲涼的感覺。這些優秀的詩句,是用作者痛苦的一生換來的。享受閱讀她的作品,就好像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之上。當中不會有一點罪疚感嗎?

抑鬱對這些有才華的人來說,是靈感的來源,還是生命的詛咒呢?有時候我會寧願從來沒有這些作品。

死亡,是很嚴肅的課題。或許我們花一輩子也弄不懂。

最近碰到的類似的名字還有 Virginia Woolf 和太宰治*。

*太宰治也說過:「死亡是最美的藝術。」

再見了

「再見了。我不知道我應該說什麼才好。從來都是孤獨地活着。不知道生存的意義是什麼。我渴望快樂,卻不知道怎樣才能快樂。又或者說,快樂總是躲得遠遠的,我努力尋找,卻找不着。如此寂寞消沉地過日子,真的不知道為了什麼。對照別人的幸福,自己便更覺鬱悶。我過着的是怎樣的人生?無力地艱難地一天一天受折磨,直至老死。真的很可怕,很難受。與其這樣,還不如趁早離場,得到解脫。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厭世罷了。」

這像一封遺書嗎?

2011年10月16日星期日

個半月

開學一個半月了,原來這樣便來到學期的中段,感覺很快呢。然而好像沒有幹過什麼有意義的事。

一開始還當真懷疑大學生活是不是如此空閒。可是沒過多久,便開始忙起來,忙得也沒時間和心思去寫東西。身邊的同學都說被騙了,大學生的生活哪兒像人家說的那樣輕鬆呢?光是讀readings趕功課什麼的已夠忙了,更遑論那些既住舍堂又上莊的人了。當然,也有人能輕鬆的,大概是他們選讀的科目要求做的事沒那樣多吧。在周末以外還能有兩天不用上學的人更令我驚奇。到底他們是如何安排的呢?不過我也不很艷羨,我這個「反叛」的學生只管按興趣讀書,不管科目的上課時間和評分鬆緊的。

覺得在課堂上沒能學到很多深入的東西,大部份都是很入門的事。是第一年的關係?希望接下來能學到更多有趣的東西。

大概我做事不夠效率吧,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在忙。結果在不夠休息的情況下,個半月裏竟病了三次。近來這一個多星期又再病得連聲線都變了,被同學取笑說像電台裏主持什麼深宵節目的性感聲音。嗯,我當下叫她去聽鄭子誠的節目好了。我沒有想當鄭子誠呀。快快回復原來的聲音便好。

p.s. 因為看了黑澤明的《羅生門》,結果在不斷聽Ravel 的Boléro。電影一開始拍樵夫在林中走路時聽見這音樂便覺驚喜(日本古裝片用西方交響樂?),然後發現音樂和劇情/樵夫的反應配合得很好,又是另一驚喜。

2011年9月20日星期二

很早便暗下來的傍晚,涼得有點冷的空氣,開始嗅到秋天,甚至冬天的氣息。這樣的環境總勾起我許多零碎的記憶片段,比如說,在繁忙的馬路旁看着無數的車燈燈光化開,形成一條閃爍的流動的河流;又或者,在合唱團練習結束後出了學校的側門,瞥見門口那棵樹的光禿禿的黑色枝椏伸向深藍的天空裏去。也許,這樣的天氣勾起的,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灰暗的傍晚天空,乾燥的帶點甜味的冷空氣,還有寂靜的四周,結合起來,就是我熟悉的世界,也說不出這是為什麼。

總覺得秋冬是屬於我的季節,甚至用秋冬來形容我這個人也是切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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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個怕冷的人,偏偏喜歡冷冽的風撲往臉龐、穿過身體的感覺。這好像有點矛盾。

然後想起自己對一些事情作出算是透徹的分析,知道其好與壞,但明白以後,竟認不清自己的心意,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好像喜歡,又好像不喜歡;好像不喜歡,又好像喜歡。很複雜很矛盾的感覺。或者我根本就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

愛恨分明從來不是用來形容我的詞語。

2011年9月16日星期五

城市

電影散場後,兩人步出戲院,沉默地走着,走在有點兒黑的街上。是有「點兒」黑罷了,街燈、霓虹燈、以及臨街的大廈住戶的燈光都抹去了夜裏應有的黑。

「剛才那部電影的景色很美。那是一座迷人的城市。」

「你認為怎樣才算是迷人的城市?」

「很難說呢。對我來說,可能只需一道動人的風景,比如說,一家陳設古舊的小小的書店、一幅充滿綠意的牆、一個騎着單車經過石板路的女孩或一群在公園草地上嬉戲的孩子,就會讓我覺得這城市迷人,甚至讓我愛上這城。那麼你呢?」

「我沒有你這樣感性。你說的東西很美好,但我想的是,一座城市迷人是不足夠的,重要的是裏面的人生活得快樂不快樂。」

「嗯,你說得也對。不過總覺得城市裏的人生活太緊張,有許多壓力,臉上也沒有多少笑容。早上乘地鐵裏的時候最能感受到這種冷冰冰的感覺。寧靜卻擠逼的車廂裏幾乎每個人的樣子都是一樣的--眼神空洞,木無表情。讓人想到如此營營役役地生活到底為了什麼。」

「這也是我城的問題。努力地工作,只管掙錢,卻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當然我不是說掙錢是不對的,維生沒有錯,甚至是基本要做到的事。但人活着不應只是為了這樣。話說回來,城市是冷漠的。在城市裏生活,人與人的接觸很多,但其實也很淺。就如你剛才說的地鐵,乘客雖然緊緊地站在彼此身旁,但大家的交流沒有因此增加。相反,在人群中,個人更能隠藏自己。因為人人都習慣了這擁擠城市生活空間,沒有人會特意去留意或關心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這是奇異的抽離感覺,或者說,疏離感。」

「嗯。但也不必想得太悲觀。我城也有可愛的地方。因為裏面有我們愛的事、愛的物和,愛的人。」

「對。」

二人又再沉默起來,直至走到交通燈前,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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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了寫卻一直未寫,到了交稿限期才匆忙動筆,最後還是過了十二點才寄出去。

先前有朋友寫過類似形式的文章,現在我也這樣寫,好像不太好,有點兒像抄襲(這罪名很大呢)。但我先想到的,還是以對話來寫,因為比較容易表達,能快點完成,因此,還是這樣寫了,希望朋友不介意。

因為寫不好,所以衷心希望不要被選中。

2011年9月15日星期四

連環不幸事件

這星期來發生了許多事:

1. 走了好幾家書店(不只一次)都買不到要讀的 Macbeth。

2. 約了人退錢,但我竟忘了帶收據,只好擇日再退(明明天天都帶着裝收據的文件夾,偏偏要退錢那天把它遺留家中)。

3. 在圖書館影印後遺失了剛增值的八達通。

3. 失聲,聲音沙啞、低沉,有點像低了八度的唐老鴨的聲音。

4. 咳嗽,雖然不常咳,但嚴重起來時咳咳咳咳個不停,活像電視劇裏那些患肺癆的人,一個不小心會在手絹或紙巾上吐出血來一樣(好形象化呀),同學見到都以為我有什麼大病,其實就是咳罷了。

5. 因為咳,喝光了水瓶裏的水。休息時到課室外斟燙得很的熱水(我懷疑它不止攝氏一百度),因為太燙了,沒有把蓋子蓋上,結果回座位(狹窄的通道呀)時水瀉了出來,淋在手背上(感覺好像火燒一樣)。幸好學過一點急救,心不會太慌。但整個下午上了許多趟洗手間,用水龍喉的水沖洗發熱的手背。

6. 在車站等巴士回家時有人問我路(明顯他問錯人了,我根本不認得路),在回答他時,我等了很久的那號巴士轉眼駛過,來不及截停它了。結果,我只好再等。

7. 坐在車廂中閱讀着列印版的 Macbeth (還得謝謝朋友傳來的很好的版本),累得不自覺地睡着了。再度清醒時,早已錯過了要下車的站。而且,在我還未能意識到要趕快在這已錯了的站下車時,車門關上了。於是,我只好來回欣賞車窗外久違的(長途?)午後海景。

8. 趕往公共圖書館取預約了的書,它卻剛剛關門了。

以上的事件說明?:

A. 最近我很倒霉。

B. 我是一條失魂魚、一隻大頭蝦。

C. 我能自嘲,也有夠無聊的,把自己的快樂(寫字)建築在自己的不幸之上。

答案顯然易見。也謝謝花了一分鐘閱讀這些無聊字的你們。




2011年9月13日星期二

懷舊

看的是講懷舊的電影。

這算不算叫正中下懷呢?我也是一個愛懷舊的人。喜歡舊舊的歌,舊舊的物件,舊舊的店鋪,舊舊的建築,舊舊的潮流(突然想起 500 Days of Summer 女主角的 vintage 打扮實在漂亮)以及舊舊的風土人情。

沒有到討厭現在的地步,但總覺得從前的生活比較有趣和美好。所以有時會幻想,如果我活在幾十年前,幾百年前,甚至千年前,會怎麼樣。有趣的是,還真有人說過我不像活在這個年代的人,而是應該屬於更早的年代(民初?)。

還是說回電影吧。

電影的景色很美,尤其開首的幾分鐘,每一個畫面都美得可以直接拿來當明信片。只看了這幾分鐘,我已覺得到戲院看是對的。在大大的銀幕中,景物是如何的細緻優美呀。還有,活地阿倫的電影音樂總是那樣的吸引。

故事是有趣的,時有惹人發噱的地方。那不是滑稽的搞笑,而尖酸的諷笑。笑笑以後,你還會想一想。

Gil 的奇遇當然羨煞旁人了,能回到二十年代跟這麼多名人做朋友。這些名人中,海明威最突出,他的睿智使他散發出不一樣的魅力。

Gil  到最後的領悟提醒了我,我們不能逃避現在和沉溺過去,人總得向前看。不過如果真有機會讓我選擇,我大概也不會選擇活在過去,因為一旦生活下來,大大小小的問題就會跑出來,讓我害怕,讓我生厭。比如說,生活的種種不便、女性地位很低(究竟我還能讀書、跟人討論不同的事情嗎?)等。幻想往往比現實美好。不過,能偶而在過去當個過客應該是不錯的。

看着 Gabrielle 和 Gil 在結局時相遇,我沒有驚訝。他們初遇時,我已覺得應有下文。為什會想到呢?是因為直覺?還是我其實有一點兒看故事(或寫故事?)的天份?哈哈。

呀,Gil 能找到個跟自己在雨中巴黎漫步的人,真好。

對了,我看的是 Midnight in Paris 。

2011年9月12日星期一

我們看電影去

好久沒有到戲院了。這次再去,看的是很不錯的電影。

在戲院看電影的確有其不可取締之處。

黑暗中,光影只在銀幕上流動。靜謐裏,音樂卻填滿一屋子的空蕩。

還有那有點低的溫度,有點新的味道。

然後,熟悉的陌生的我們同笑,同哭,同呼吸,一同度過了生命裏的一百分鐘。

很奇妙的感覺。


P.S. 還未寫這文的時候,腦裏就浮現這個題目。(哈哈,這不算標題黨吧?)

當然,不及《我們看菊花去》和《我們看海去》般好聽和有詩意。

不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看菊花和海呢?

2011年9月11日星期日

中秋 (字由式12)

小時候老是期待過節,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七夕、中秋和農曆新年。

中秋夜,家裏準會預備滿滿的一桌食物。主角月餅自然是少不了的,另有還有菱角、芋頭、米線和用粘米粉製成的條狀和丸狀的食品。不過我最愛的,是各式各樣的時令水果。饞嘴的我總希望吃遍桌上每一種水果。有人說,女孩子會有另一個胃去吃甜品,我呢,不知道有沒有專吃甜品的胃,但肯定有另一個胃去吃水果。無論吃得多飽,我總是有能耐去吃上一點水果的。我實在太喜歡吃這些清新可口的食物了。

說起食物,我記得小時候家人曾買過豬仔(籠)餅給我吃(另外還有鯉魚餅、棋子餅,和用紅繩繫着的佛公餅)。其實豬仔餅不算好吃,但小豬形狀的餅裝在紅色塑膠豬籠裏,樣子煞是可愛,所以我喜歡拿着它玩。孩子總是簡單的,就這樣玩玩,我已覺得很開心了。

中秋節裏不可或缺的,當然還有燈籠了。市面上的燈籠款式層出不窮,卡通造型的、會發聲、用電燈泡的雖然很時髦,但年紀小小的我卻鍾情於傳統的燈籠,特別是古色古香的宮燈。木製的框架上雕鏤着美麗的花紋,長長的流蘇和配飾飄逸於每隻角下,然後燭光映照着紗絹燈扇上精致的花鳥蟲魚或山水人物圖畫,真的是太美了。不過我從來只有艷羨的份,因為家人不會輕易買這些他們覺得無用的東西給我的。記憶中這麼多年來,我只擁有過一個燈籠,那是爸爸買的磨砂膠面的青蛙卡通造型燈籠。雖然燈籠樣子不算特別好看(可惜爸爸買的時候我不在場,不然我應該不會選擇這個款式),但它是插蠟燭的,所以我還是挺喜歡(用電燈泡的燈籠真的很沒有感覺)。所以,在沒有電燈的天台上賞月的時候,我和妹妹一人提着一個燈籠跑來跑去,也玩得很起勁(哈哈,看來我還真容易滿足)。

也試過在中秋節猜燈謎(說來小時候挺迷文字遊戲如揭後語和謎語,以及偵探和IQ題等的玩意)。那是大白天在公園裏玩的(如果是晚上,氣氛應該會更好)。不知道為什麼,我很記得自己猜過一個謎語的謎底為「鋼琴」。大概是因為自己很有信心,但最終卻不知道自己答案到底正確與否吧。

就這樣,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簡簡單單,但又挺快樂的童年中秋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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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有這樣的一首歌。




私奔到月球 (五月天feat. 陳綺貞)

作詞:阿信 作曲:阿信 演唱:五月天+陳綺貞

(信)其實妳 是個心狠又手辣 的小偷
(信)我的心 我的呼吸和名字 都偷走
(綺)你才是 綁架我的兇手 機車後座的我 吹著風 逃離了平庸

(信)這星球 天天有五十億人 在錯過
(信)多幸運 有妳一起看星星 在爭寵
(綺)這一刻 不再問為什麼 不再去猜測
(合)人和人 心和心 有什麼 不同

(合)一二三 牽著手 四五六 抬起頭
七八九 我們私奔到月球
讓雙腳 去騰空 讓我們 去感受
那無憂的真空 那月色純真的感動

(信)當妳說 太聰明往往還是 會寂寞
(信)我笑著 傾聽孤單終結後 的靜默
(綺)看月亮 像夜空的瞳孔 靜靜凝視你我 和我們擾嚷的星球

(信)靠近妳 怎麼突然兩個人 都詞窮
(信)讓心跳 像是野火燎原般 的洶湧
(綺)這一刻 讓命運也沉默 讓腳尖劃過
(合)天和天 地和地 緣分的 宇宙

星期天的早上

這是一個悠閒的星期天早上。

雖然天有點灰濛濛,但不失晴朗*。

清風送爽,在家中,頭髮和睡裙被吹得飄動起來。

好舒服呢。

喜歡這樣的感覺。

一邊聽着歌,一邊輕鬆地做着些小事情。

就這樣,過了一個愜意的早上。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心情很好,想記下來。


*快要發佈文章時突然下了一場過雲雨,但不打緊,晴天雨天我都喜歡。

2011年9月9日星期五

秋涼了

秋涼了,風溫柔地愛撫着靜坐窗前的人。

窗前的人看不見躲在窗外的月,但誰也知道,快滿月了呢。

快滿月了呢,想起聽過的一個秋夜故事。

一個不太圓滿的秋夜故事。

故事會由別的人繼續下去,變得圓滿嗎?

2011年9月8日星期四

習慣

買了手提電腦,立即要做的事是,把手提電腦的各樣東西轉換成向來習慣的模式。

輸入法、瀏覽器、軟件等等統統要改變成一直使用的那套。不過,有些東西卻改變不了。比如說,沒有滑鼠(但這是暫時性,將來可以買)、顯示屏小了很多(這會不會對我的視力有幫助呢?)、鍵盤只有正常的90%大小及按鍵的位置略有不同(打起字來很不暢順)。結果當然是不太習慣了。還是比較喜歡使用原來的桌面電腦。

其實新的事物未必不好,可一旦習慣了,便有點兒不願改變。可能是戀舊,也可能是懶吧。

不過習慣不一定是壞事。好像村上春樹那樣,有條理、有規律地運動和寫作,是值得人讚賞和敬佩的。培養一個良好的習慣需要的是無比的信心和毅力。真的不容易呢。

擇善固執也如是。

不過,如果那是一個壞習慣,能改的還是改了好。可惜,人有墮性,往往說易行難。

壞習慣呀壞習慣,你會不會跟着我一輩子呢?

2011年9月5日星期一

牽手

下課後,新近相識的朋友(她是個爽直、親切的人)牽着我的手走了一段路,去看學校手提電腦的展覽。也許因為過去沒什麼人曾主動牽我的手,所以當下我很清醒地想到:咦?原來我正在和朋友手拉手呢。

說起牽手,腦裏便會浮現兩隻拉得緊緊的手,那是我兩個朋友的手。她倆自中一開始便很友好,是親密無間的好朋友。她們的相處方式如孩子般單純,笑笑鬧鬧,常玩些有點無聊但彼此卻能樂在其中的小遊戲。直到現在,她們也常手牽手四處去。誰也相信,她們的友誼會天長地久下去。

也許有人會覺得,人長得這麼大了,還像小學生一樣與朋友手拉手,很稚氣。但在我看來,這樣是很難得的。能夠與朋友純真地手牽手,是一種福氣呢。

無論我們緊緊牽着的是家人、情人還是朋友的手,這都代表着彼此的依靠、支持和愛。只要牽着對方的手,就算前面有再大的困難,我們的心都是安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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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被朋友牽過手,在校園和地鐵車廂裏又常見到十指緊扣的情侶,所以連夜裏做夢也夢見被人牽着我的手趕赴音樂會。

也大概因為上星期騎過單車,早幾天又看過 Vicky Cristina BarcelonaJules et Jim (裏面都有騎單車的場景),以及電視台那套新劇的女主角也常騎單車,結果夢裏也有騎單車的畫面。

最近常常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2011年8月30日星期二

最後一天

大概是《挪威的森林》的緣故,腦裏儲存了關於死亡的訊息,結果連做夢也夢見死亡。

有趣(?)的是,在夢中,我不是看見誰死了,而是不知怎的,我知道自己快將離開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一天壽命。

夢的前半段有點匪夷所思,但到最後,我還是哭了。沒有害怕,而是有太多太多的悔疚和不捨。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天,我又再想到有許多事情其實都是毫不重要的,壓根本兒不值得我去費神。然後,我很後悔未曾好好向家人表達過自己對他們的感激和愛、未曾切實為他們做過什麼事。可是,一切都來不及去補救了。結果,我很難過地哭了。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我感覺到自己真的流淚了。

醒來,我也想過,如果我知道自己只剩下一天的生命,我會做些什麼。

原來,我想做的事情不多。在這珍貴的最後一天,我只想緊緊地抱着我愛的人,說,我愛你。

2011年8月29日星期一

挪威的森林

最後連電影也看了。

怎樣說好呢。畢竟電影和小說是兩種不同的媒介,各有其說故事的手法,我不可能強求它們會呈現出完全一樣的東西。但是,我只能說,電影不能引起我的共鳴,它與我心目中的《挪威的森林》相去甚遠。

關於這電影的深入分析有許多,我再說也只是拾人牙慧(何況我也不懂得說些什麼),所以,我還是寫一些細眉細眼的東西好了。

先說說角色方面吧。

驟眼看下去,電影版的直子完全不是我所想的那個樣子。年紀可能是一個問題,不過最重要的是,我覺得菊地凜子欠了股溫柔、脆弱的感覺。總覺得她的眼神太強了,有點兒兇(不知怎的,看着她,我想起了何超儀)。不過,她偶然也能表現出少女的味道。比如說,在直子二十歲生日那晚,直子在崩潰之前,那樣子真的很可愛,有小女孩的感覺。

不過,書中常提到直子的髮夾,為什麼在電影裏直子沒有戴過一次髮夾呢?還有,雖然直子的長髮令人難忘,但我記得渡邊第一次去療養院探望直子的時候,直子其實是剪了短髮的。電影裏直子雖然也有提及髮型的改變,但在我看來,那根本沒有什麼不一樣呢。

電影版的綠是可愛的,是甜美的可愛。不過我心目中的綠,會更爽朗些,有一點男仔頭。而且,她初登場時的頭髮沒有書中所說的那樣短呢。

場景方面,電影中那些大自然的景色很美,不過與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而且,有些場景我其實很想看到的,不過電影沒有拍到。比如說,渡邊和直子在森林(不是草原,而是參天大樹遮蔽了大片的天空,然後留下一幅幅美麗樹影的那種場景)中走,踏過落滿地上的枝葉,然後發出清脆的聲響。(說來電影中拍了幾幕他們散步的場面,不過我覺得直子好像走得太急太快了。)

另外,我也想看到直子和玲子姊在下雨的清晨,穿着黃色雨衣清潔鳥舍的樣子。山中雨景,應該很清涼,很美。

再然後,渡邊首次入阿美寮時,對途中的景色有很細緻的觀察。我覺得這也是不應遺漏的風光。

還有,我也期待着看綠和渡邊走火警到天台上閒坐的一幕。

也如朋友及鄧小樺所說,電影沒有都市感,沒有疏離的孤獨的感覺。有兩個地方,我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出現街景的。第一,Kizuki死後渡邊和直子在電車上重遇,然後他們在街頭漫步,在城市的各樣景物裏穿梭,這裏頭都有很強的都市感。然而,電影卻安排他們在荷花池畔相遇,然後在公園裏散步,美是美矣,卻不是那回事。第二,故事結尾時,渡邊在街上的電話亭打電給綠,綠問他在哪兒,他卻感到迷失了。這明顯是要通過繁忙的街景來映襯他在城市裏在生活裏那種孤獨的迷失感呀。在電影中,渡邊躲在暗暗的屋子角落裏打電話,然後說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根本不能帶出那種意境,很沒有說服力呢。

最後,我想,如果要看電影,還是先讀過書好。不然,電影裏頭許多一閃即逝的畫面,沒讀過書的觀眾是不知所以然的,那麼會更難投入到故事裏去(雖然我已先讀過書了,也不能太投入到電影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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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你選,你會想做直子還是綠?」

「我覺得自己像直子,但是......

「但是你想做綠?」

對,我要努力學做個爽直、率真、開朗的人。





2011年8月23日星期二

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

終於讀了。

一開始讀,便有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

很像我的一個朋友呢。「我」的想法、話語、甚至連故事的情節,都總令我聯想到那位朋友。當然,這純粹是我個人的感覺,實際上是否如此,我不得而知。

然而,我很自然地懷着聽朋友說故事的感覺去讀這本書。通常我都會把自己投入到書中的角色去讀。如今呢,卻是把朋友投入到書中的角色去讀,感覺跟以往很不一樣,但很難說得清是怎樣的一回事。我還是頭一回這樣去讀一本書呢。噯,朋友,我不是故意的哦,只是讀着便會想起你。希望你不會介意被我將你當成渡邊那樣去讀這個故事。

讀這書的上下冊時我的心情有很大的轉變。開始下冊時,我的情緒剛好變得很低落,再加上故事的情節也好像變得愈來愈沉重,結果,那種鬱結的感覺愈積愈深。也想過不如把書放下吧,但我還是忍不住一直讀下去。

讀到最後一句,我有點愕然。啊?完了呀?我不禁有點失落的感覺。還想繼續讀下去呢。

不過無論如何,我很喜歡這書,它已成為我aNobii書架上「最愛」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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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在那個年代,每個人都耐心地等一通電話,等一封信,等一個人。在等待的時候,默默地思念着對方。這樣的浪漫情懷在這個即食年代早已不復見了。

地:阿美寮似乎是一個能令人安靜的美麗地方。可以的話,其實我好想到那裏走走,看看。

人:直子在我心目中的樣子是:長直髮,別着髮夾,安靜,溫柔,滿懷心事,但有點倔強,令人忍不住憐愛。

綠呢,當然是爽朗,可愛,活潑和直率的了。不過如果我聽到她那樣直率地跟我說那些事情,我的反應大概只有一個--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哈哈。

永澤兄是高傲的。不過,他這樣聰明,的確高傲得起。我只是想,他快樂嗎?

初美姊很能忍耐。玲子姊很堅強。突擊隊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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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段話,印象很深,摘錄如下:

沒有什麼人喜歡孤獨的。只是不勉強交朋友而已。因為就算那樣做也只有失望而已。(第一次看見這話,是來自這裏。)


我是個不完全的人。我是比你所想的更不完全的人。正因為如此我不希望被你憎恨。如果被你憎恨的話,我整個人真的會支離破碎。我無法像你那樣靈巧地躲進自己的殼裡迴避某些事情。


不管你擁有什麼樣的真理都無法治癒失去所愛的哀傷。不管什麼樣的真理 、什麼樣的誠實、什麼樣的堅強、什麼樣的溫柔,都無法治癒那哀傷。我們只能走過那哀傷才能脫離哀傷,從其中學到些什麼,而所學到的這什麼,對於下一個預期不到的哀傷來臨時,仍然毫不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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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說,這本書是緣自他的短篇小說〈螢火蟲〉。好奇之下,借閱了載有幾篇短篇小說的《螢火蟲》。本來以為情節會有什麼改動,原來卻沒有不一樣的地方,只是省略了許多人和事罷了。雖然句子是一樣的,但可能是譯者不同的緣故吧,感覺跟讀《挪威的森林》不太一樣。看來我已經習慣了賴明珠的譯法。不過,如果是英文版的話,讀着又會是如何的呢?

說起譯者,之前跟一個朋友提過《挪》的譯者有很多,不知道哪一個好。豈料她很激動地說,某一譯者很「卑鄙」,說那人譯的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完全破壞了應有的感覺。真想不到她有那麼激動的一面,用上這樣的形容詞,為的就是這件事。





一年

原來這樣便一年了。

猶記得當晚緊張地看着直播,默默地祈求着一切安好。然而還是發生了那樣的事。

第二天,我寫了一篇短短的文,叫做《哀》。我一邊為不幸者傷心,一邊為父親擔憂。

是的,每當別人提起菲律賓人質事件,我總是不其然想到父親住院的那段日子。

去年初父親病了,過了幾個月,我們都以為他的痛應該只是欠休養罷了,誰知道到了八月底,才發現問題比預期的嚴重,他又再住院,還得動更大的手術。他剛再進醫院,就發生了這件令許多人傷心和憤怒的事。

原來這樣便一年了。人質事件還未得解決。父親呢,他已康復,開始工作了。儘管他的身體狀況遠不及從前。

我還記得,開學以後,我常常一放學便趕回家中,和家人一起帶些家裏煲的湯和做的菜去醫院探望父親。其實到了那裏,我能做的事很有限。換換床單枕套,斟滿水壺和瓶子裏的水,協助父親吃飯吃藥,洗洗用過的碗筷,就是這些瑣碎的事罷了。

那時候,家人真的把我當作可信賴的大人看了。約了醫生見面,我是一定要在場的那個;父親做手術之前,也向我交代了許多事。被信賴是好的,但其實我有點怕,怕做得不好,辜負他們的期望。

在那段日子,我成長了不少。

在父親面前,我忍着不哭,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很痛了,我不能讓他連心也難受起來,我應該做的事是讓他安心。

然後,我發覺,許多以前我以為很重要的事,都變得不再重要,我可以把那些事統統拋諸腦後,不再為它們浪費時間、精神和眼淚。我認清楚什麼是「重要的事」,什麼是「不重要的事」。我只需做好我認為重要的事,其他的,根本不值得理會。

就這樣,我們過了一年。

早兩天,我還被很差的感覺籠罩着,整個人都很低落。現在回想起一年前的情形,我記起這兩天令我難過的事是被我歸類為「不重要的事」的。一年前我能克服它,一年後我怎能倒退呢?或許我需要時間去越過它,但我應該要比一年前堅強。

(P.S. 前一篇文章被我刪掉了,因為我不希望把那負面的情緒永遠留在這裏。)




2011年8月7日星期日

一首歌 (字由式8)

每一首歌,都有它的意義。
高興時,聽一首快活的歌。
失落時,聽一首安慰的歌。
失去動力時,聽一首鼓舞的歌。
百無聊賴時,聽一首悠閒的歌。
每一首歌,都會給我正能量,讓我積極生活。
每一首歌,都有美麗的曲詞,讓我沉迷其中。
我愛聽愛唱每一首我愛的歌。

p.s.想着該寫些什麼時,腦海縈繞着陳綺貞的《微涼的你》。



迎著微微的風 像微微的你
在我不經意的時候掀起一陣漣漪  
躲著涼涼的雨 像涼涼的你
偶爾捎來消息 將我整天灼熱的思緒撫平
在夜裡 在黎明 融化我凝結的心  
擁抱一陣微涼的風 心的空隙任你來去
我睜大了眼睛 找尋不到你  
飄散的髮留住了你 微笑的臉卻來不及溫習你的吻
回憶才是你唯一的痕跡
其實愛情是不是一陣微涼的風和雨呢?輕輕的,柔柔的,好甜。

我不知道答案呢。

我只知道,在炎炎夏夜,聽着這首歌,好舒服。

2011年8月6日星期六

讀者II (書展兼職記五)

關於在書展見到的讀者,有一些是忘了寫的。

除了之前寫的一些似是不太理智的讀者,有的讀者是挺有想法的。

有一位讀者拿起一本知名作者的書,認真地翻看,過了一會兒,他皺著眉對身邊的朋友說:「錯了,他裏面寫的東西全錯了。我最近正在寫關於他的東西。」看他那樣嚴肅,我有點好奇他是誰呢。雖然他批評那位作者的文章,但他後來回到我們的檔攤裏買了那本書。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還有一位讀者,他好多天都來書展,也到我們的檔攤。他似乎有許多東西想跟人分享。他一個接一個地跟我們的全職員工聊天,每一個都說上好久。正確點描述,主要是他自顧自地說,員工聽着,間中給一點回應。員工私底下討論,那人說話有點語無倫次,精神會不會有些問題。我想,未必吧。可能他太寂寞了,沒有什麼機會與人交流自己的讀書感受,只好捉着陌生人跟他們說。他其實是有點可憐的。

2011年7月30日星期六

人脈 (書展兼職記四)

老師說,介紹我做書展兼職,是希望我能藉此擴闊這個圈子的人脈。

實際上,我的確見到不少文化界的人。不過呢,只限於「看見」呀,跟過路人看見他們的情況無異。

有同事笑說:「你能認識什麼人呢?不就是我這個混不起的閒人(嗯,她本來的話有點俗)、拉筋的設計師(這位設計師常做拉筋動作以減少疲勞)和講粗口的插畫師(這位插畫師真的滿嘴髒話,很少聽這些話的我還真的不太習慣)罷了。」當然,公司還有其他人,她只舉了三個例子。話雖如此,我很高興能認識他們,他們都是爽直親切的好人。

此外,我也算是知道了一點點這些同事對這圈子的人的一些評價。原來,有些人真值得人敬佩,有些人則有其鮮為人知的一面。

讀者 (書展兼職記三)

這不是梁文道《讀者》的讀書筆記,而是我在書展裏看到的讀者百態。

佈置特別的攤檔,當然能一下子吸引讀者過來。書籍的設計也很重要。有趣的封面能抓住讀者目光的,特別的書名也能得到讀者的注意。讀者都會有興趣去研究那些封面,讀讀那些書名。有同事說,如果某些書的封面不是那樣難看,肯定會有更多人買,同樣地,如果某些書的名字不是改得好的話,未必會有那麼多人光顧。包裝原來是重要的。某本講動漫文化的書很受歡迎,不少青少年看見那有趣的封面,又見到內裏好像有熟悉的動漫,就把書捧回去(印象中有個小學生也向父母嚷着要買這本書),他們未必知道裏面講的其實是相關的社會文化。難怪同事說,這些不知所以然的人回去讀過書後,可能覺得被騙了,以後不再光顧我們的出版社,哈哈。

除了有被書籍外表吸引而買書的讀者,也有一些我覺得是不算理智的讀者。有些人雖然對某本書有興趣,卻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買過和讀過那本書,結果只能拿着書一邊翻一邊想。有些人則看見書的價格相宜,便覺得沒所謂,沒有認真看看那到底是講什麼的書便買了。也有讀者問有沒有某作者的簽名本書籍購買,若然沒有,便不買了。

其實作者的簽名是不是很重要呢?我們的攤檔不時有不同的作者來訪,我們也被要求在作者在場時時去促銷他們的書,告訴讀者可找他們簽名。讀者的反應呢?有的根本沒反應,有的則覺得不必驚動作者,當然,也有不少是雀躍的。我自己則認為,如果有作者簽名的話,就當留個紀念吧。沒有也不要緊,反正我喜歡的是他們的書,而不是他們的簽名。我不會因為有作者的簽名而特意買他們的書。所以,當同事知道我買了《拾香紀》時,說若早些知道我會買這書,就能幫我拿陳慧的簽名,我也是一副沒所謂的樣子。

我也見識到一些作者的忠實讀者。有些人知道他們喜歡的作者出了新書,他們只隨意揭揭,便買了那作者的新書。當我們向一些讀者推介某些作者的舊作,他們會說那些書他們都買了。真的是忠實支持者呢。不過,來來去去也只有那幾個作者受歡迎。有兩個作者只得舊作,也能賣個滿堂紅,可見他們的受歡迎程度。

讀者的口味也是不容易預料到。新書中,全職的同事猜到那本有噱頭的反地產霸權的書會大賣,至於詩人那本文化評論銷情不會太理想。但他們卻完全沒想到那兩本講哲學的和講動漫的會「爆冷」(對,他們是這樣說的,雖然我自己也跟許多讀者一樣,對這兩本書最感興趣),大受歡迎。不過總的來說(不計出版新舊),還是講政治、講金融的是最受歡迎。世事往往未必合情理的。許多同事都說,這些新書中,文筆最好的應是詩人那本,可惜的是,許多讀者對這些文化類的作品不感興趣。相反,只要作者受歡迎,無論他們寫得好不好,他們的書總不缺人買。


在書展工作,很容易知道今年哪些書最受人關注。比如說,許多人都詢問我們有沒有賣司徒華的《大江東去》和林青霞的《窗裏窗外》。還有一樣東西,挺特別的,我是在書展期間才知道有它的存在,那就是高登神獸卡。有人會鬼鬼祟祟地問我們有沒有賣這東西,也有人若無其事地問。噢,原來是這樣的,算多了一項見聞。有趣的是,當中有一個同事取笑另一個同事明明懂卻裝不懂,因此說他的樣子應被印在「扮晒蟹」這張卡上。哈。



2011年7月29日星期五

推銷 (書展兼職記二)

書展的某天,我們要跑數,推銷一定數量的新書。

我覺得,如果是跟讀者講講書的內容,推介適合他們的書,是可以的。但如果要我硬銷,為追數而向他們推銷不適合的書,不止讀者覺得煩厭,我自己也很反感。我認為,理想的讀書/買書環境,應如序言書室的老闆說的那樣,是能讓人靜下來慢慢細心欣賞的地方。

不過因為要跑數,我雖然沒讀過那些書,也要硬着頭皮去推介。看看雜誌的推介,書背的撮要,書的目錄,就得向讀者介紹,然後推介另外一些他們可能感興趣的書。唉,我的推銷技巧很一般,我肯定不適合當一個推銷員。本來我還被安排去推銷麻將,幸好我表明我對麻將一竅不通,最終逃過這個難巨的任務。不然呢,我肯定我一副麻將也推銷不出去。

那天以後不用跑數了,壓力少了很多。不過我們還是應該招徠客人,向他們介紹書籍的。於是,我們都好像人肉錄音機般對讀者說:「隨便睇睇」、「新書X折」、「呢本書係講…」、「我地重有呢個作者嘅邊本邊本書」、「書一 set 買會平啲喎」、「之前有冇買作者邊本邊本書呀」、「作者喺呢度喎,可以同佢傾下計,搵佢簽名」、「我幫你呀」


有些同事說,他們說這些話都說得入了腦,結果發生不少笑話。有一個同事說,她每天都跟樓下幫她開門的看更說「早晨」和「唔該」,哪知道有天早上她跟看更說「隨便睇睇」。另一個同事說,她想跟家中的趴着的狗說「唔該借借」,怎料隨便睇睇」也脫口而出。兼職的小妹妹也如是,她想跟別人說「唔好意思」,怎知道她說了「新書X折」。幸好我沒有像她們「中毒」得這樣深,但我也好像在睡覺時夢見書展的場境。

怎一個累字了得? (書展兼職記一)

幹了八天的書展工作(連同預備的一天),只能說一句:「怎一個累字了得?」

第一天(預備)體力勞動最多。由於我的崗位是負責把書入櫃及記住它們的位置,我要不斷接過一包包的書,彎下身,爬進櫃裏,再把它們齊齊整整地安置好。做了一天,我全身都痛得不行。手臂幾乎斷掉(因為書真的很重),還被割出一道道紅痕,破損的地方不少。因為常常探身入櫃,出來時一不留神,頭便撞到櫃頂,也痛得很厲害。爬入櫃時腰的力用得不好,也常常扭到、扯到。可能大腿承托的重量太多,也十分痠痛。在這一天的工作裏,我曾有幾秒鐘覺得太辛苦,想放棄的。不過總算捱過來了。

本以為預備那天是最辛苦的了,哪知道原來站着推銷書籍,也可以很累的。

書展第一天,我被安排補充櫃面的書籍(不能讓某一棟的書低了下去)及推銷書籍。站了十幾個小時沒休息,小腿快要抽筋了,腳跟、腳前掌和膝盖都很痛。因為要彎腰取書,腰也很痛。這一晚睡得不好,不斷痛醒。

第二天,因為要跑數,要十分努力地推銷書籍,喉嚨也開始痛了。

第三天,終於有了共二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雖然只是在廁所外的空地坐了一會兒,但心理上也好過一點。現在我倒願意去補充書本了,因為換換姿勢,跪跪或坐在地方,也可以讓腿短暫休息。

第四天,捱了前一天(星期五)的夜市,這天是這麼多天來最辛苦的。之前只是身體累,這天卻連精神也快支持不住,好像能一下子被推倒,也不知道是頭暈還是睏。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這天辛苦得連飯也吃不下。終於體會到,別人說累得無胃口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天雖然很辛苦,卻沒有休息時間。

第五天,是不是「迴光返照」呢?雖然還是有夜市,但我的精神比星期六好了些。這天也有十分鐘休息。

第六天,又開始沒有胃口,而且有點想嘔的感覺。不曉得是站得太久還是姿勢不好,左邊的膝盖痛得不得了,好似刀割一樣,不能站得穏,走路也有點拐。很難熬。

最後一天,有兩個小時逛書展(幸好同事說的不靈--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身在書展,竟不能逛書展),時間過得快一些。雖然書展早收,但要把東西收拾好,也花了不時間。

這個星期裏,幾乎每天都碰見一兩個認識的人或有朋友來探訪(除了星期六),跟他們說說話,自己也會精神一點。原來有人支持一下真的會好很多。我的全職同事除了得到朋友的精神支持,也有物質支援(零食),我也能叨叨光吃一點,也很不錯。

詳細記錄了八天的累的感覺,是想勉勵自己,這將會是我這輩子最辛苦的工作。只要記起我曾捱過這八天,那麼以後我也能捱過不少難捱的工作。

2011年7月19日星期二

又再上班了

今天下午到出版社取在書展工作時要穿 T 恤,順道當了一下義工,幫他們包裝書籍。

有些書會被一層透明封套牢牢裹住,讓你無法打開。我不喜歡這樣。因為如果我對那本從未聽說過的書有興趣,卻不能隨意閱覽一下,我怎知道它適不適合我呢?如此吝嗇只會失去像我這樣的顧客(當然,書套可以保護書籍,讓書本保持完好的狀態,但同時也不環保呀。再說,總覺得封着的書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

我剛才做的,就是替書本穿上這件透明衣服。不過,它們穿這衣服有另一個原因--我們要把兩冊書弄在一起,成為一套。

原來這件事是這樣做的。

首先,把書放進一個開了一個口的透明膠袋,用一個長型的發熱機器(不知道叫什麼名字)貼近書邊壓下去,再用剪刀裁去多餘的膠袋。這時,書就像裝在一個密實袋裏一樣。接着才是重點,原來膠袋能牢牢地附在書上、沒留下空隙,靠的竟然是風筒(對,即用來弄乾頭髮的吹風機)!先吹好書的四個角,然後吹書面書背,這要很細心地做,才可確保膠袋可光滑貼服地裹緊書本,不弄出皺紋來。(其實呢,如果是大量生產的話,這些工序應該會有機器代勞吧?不然工夫都花到這些地方去,很不合算。)

天啊!這個一下子就會被人弄破、遺棄的膠套,背後竟然曾有人付出這麼多的心機!這只是為了整齊、好看?我想,以後我打開這些膠套時,應該會少了一點厭惡的感覺(雖然我始終覺得很無謂,而且不喜歡要很艱難地才開得了這膠套),多了一份默念辛勞做這工作的人的情感(如果不是機器代勞的話)。

出版社現缺少男兼職。見工時對方說的「男生負責搬貨,女生主責售書」的話只能聽過就算了。這天我只看見另外兩個兼職,那就是我的師弟師妹(他們是兩兄妹)。他們年紀小,那師妹更只有十六歲(樣子更小得讓出版社的一個員工懷疑她符不符合法定年齡去做這工作)。看來,我應該要負起照顧他們的責任。嗯,現在只能祈求天降神力使我有足夠氣力去做些重工夫,以及,祈求笨手笨腳的我不會被書壓死。

2011年7月18日星期一

謊言

我不習慣說謊,但近來卻被逼(半自願?)做了許多瞞人的事。有些事可能無傷大雅,有些則可能有點過份。

別人說幾句,就很容易說服了我。我也許真的太軟弱,太容易受人(哪怕只是個孩子)影響了。心裏未必很認同,但實際上還是隨別人幹了這些瞞人的事。但除此以外,我想不到還可以怎樣應對。

我不曉得別人的經驗如何,我只知道每當我說一個謊,幹一件瞞人的事,我就會面紅耳赤,提心吊膽的,很怕被人識穿。這不安的感覺真的不好受。我常常祈求時間過得快點,讓我可以快些離開「犯罪」現場。不過,就算我回到家,我還是怕會東窗事發。

其實要在社會生存,是否一定要學會說謊呢?說謊是為了自己好,為了別人好?你瞞我騙是必要的技倆嗎?懂得「忽悠」人才是「醒目」的人?若只能靠謊言去堆砌名利,恕我無法辦到。最近那些在許多人眼中沒什麼了不起的瞞人的事,我已幹得膽顫心驚的了。我沒有能耐當個醒目的人,我還是比較喜歡當個坦蕩蕩的傻瓜。

題外話:
很多人都說我是個(過於)認真的人。是的,如果我不那樣認真地看待那些事、責任感不那樣重的話,我的罪疚感應該會少很多。但是,偏偏我放不下。引朋友用的字,那是 commitment。對,我是一個守諾的人。無論是別人對我的承諾還是我對別人的承諾,我也一一認真看待,哪怕承諾的只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所以,如果有人把答應過的話當成玩笑,我是會很傷心的。難怪有人取笑我說:「認真你便輸了。」儘管如此,我還是願意做個認真的人。

2011年7月16日星期六

巴士雜憶

從前的家離學校不算很遠,但我習慣乘巴士上學。

我是早上學的人,回到課室最多只有一兩個同學在裏面,照理是不必趕巴士的,車開走了乘一下輛也不會遲到,但我不甘眼白白地看着到站的巴士離我而去,所以常常追巴士。

出了大廈閘門,走過一小段路,我便可瞥見整個巴士站的情況,若然巴士剛到站,我就會一支箭地越過馬路向前衝。書包隨着我的奔跑一顛一顛的,啪啪作響,腦海竟浮起「小嘛小兒郎,背着那書包上學堂」這首歌(《讀書郎》)。

不過,乘巴士上學可以很狼狽的--碰上下雨天,還得上體育課和大提琴班。於是,我背着書包,左手挽着裝了運動服和鞋的袋子,右肩掛着大提琴套的帶子,雙臂環抱大提琴,右手還得撐着雨傘,頭只能向左探出琴外,艱難地走着。上了車,幾經辛苦合上傘,左手就要馬上拎着它,以便右手從裙袋掏出八達通付費。接着就要一臉尷尬地連聲說着「不好意思」擠進車廂中間靠後門的位置,好讓我在到站時能迅速下車,不必耽誤人家。

早上乘巴士,大多是趕着上班和上學的人,時時會遇見相同的乘客。我對其中一個女乘客的印象很深刻。她應該是個辦公室女郎,其實我不太記得她的樣子,但她那雙鞋子常常抓住我的目光。那是雙白色的平底鞋,上面描了一些可愛的小猫、花草的圖畫,特別的地方就在於那圖畫不是左右對稱的,左腳和右腳的畫是連貫的一幅,很特別,可能這也是令我印象深刻的原因。

我沒有認得很多個乘客,但卻記住了每一個司機。某天,我突然想到,這些司機叔叔(對,那時沒有遇到過女司機)每天都存在在我們的生活中,如果我記住他們的樣子和名字,他們就不再是面目模糊的人,而一個個有生命的個體了。而且他們每天都在服務我們,記住他們,向他們點頭微笑也算是對他們的尊敬和鼓勵吧。因此,從那天起,我上車後必定會看看掛在前窗的名牌,認認司機的樣子。不久後,我就記得這條路線的所有司機了。後來一上車,看看坐在駕駛座的人,心中就會輕說:「啊,原來這一程車是你載我呀。」彷彿碰見老朋友一樣。

說來我還真跟當中一位司機熟稔起來。有天我又抱着大提琴上學,那位載眼鏡的司機叔叔對我說,他的女兒跟我讀同一間學校,也有拉大提琴。我覺得有點驚喜,問他女兒還在學校念書嗎?他卻說她早已大學畢業了。因着這一點聯繫,我們往後在車上碰見時都會親切地跟對方打招呼。這位友善的司機叔叔還塞過一顆糖給我吃,說是旅行的手信。雖然只是小小的糖果,但他有記住我,這叫我有點感動。

後來我搬了家,不再乘這一號的巴士上學,漸漸忘了這些司機叔叔的名字,不過他們的樣子,我還是記得的。偶爾在學校附近的馬路遇見那位載眼鏡的司機叔叔駕車經過,我們也會隔着車子揮揮手,笑着打個招呼。


2011年7月15日星期五

放榜前夕

 我知道,只要過了這夜,我就會如釋重負。

明天放榜了,此刻我緊張得快透不過氣來,唯有想想該做些什麼才可令自己輕鬆一點。聽說過去有人在放榜前一晚,與家人一起打麻將去減壓。這做法挺新穎的,不過不適合我。

到外面走走吧,我需要一個人靜下來,沉澱一下凌亂的思緒。

颱風天鵝正在逼近,才不過晚上七、八點,街上已靜若深宵,沒幾個行人。車輛偶爾駛過、垃圾刮過地面、樹的搖擺,以及風的呼嘯都叫人聽得一清二楚。

一陣亂風來襲,一個被遺棄的膠樽與落葉在寂寞的馬路中翻滾、盤旋,猶如一條以氣流為形態的靈動的蛇,忽爾向東竄,忽爾向西轉。

在昏黃的街燈映照下,樹的影子很美。那枝葉影影綽綽,撒在地上,構成一幅濃淡有致的水墨畫。深深淺淺的影子隨風起舞,時而曼妙地搖曳,時而活潑地顫抖,讓我看得着迷。

突然之間,我聽見一把幽幽的二胡聲從對面的公園飄過來。

循聲而去,一路上的花花草草滿佈雨珠,愈發清新可愛。

原來在公園裏聚了一群上了年紀的人。他們三三兩兩地散落在幾個亭子裏。這邊有人閒話家常,那邊有人合奏樂器,旁邊的就跟着唱起南音,遠處還有一些時髦點的,就伴着錄音機的音樂唱些粵語小調。這些叔叔阿姨公公婆婆悠悠閒閒的,彷彿天大的事情也與他們無關。他們愜意地活着,享受着自己的人生。難道我闖進了另一個空間--桃花源?

淡黃的燈,清涼的風,閒適的人,寧靜的夜。在這凝住的時空,使我心底泛起陌生但又平靜的感覺。

(後記:這文章在兩年前的放榜前夕已想寫了,但那時回家後想好好休息,之後又為別的事忙,就一直擱住沒寫。如今只好追尋當天的記憶勉強寫下。如果當年我有即時寫下,應該會寫得好一些。)

2011年7月9日星期六

名字

正在讀張愛玲的《流言》。當中有一篇〈必也正名乎〉講的是張愛玲對名字的看法。

好不巧,我對名字也有許多想法。

雖然我沒有像張愛玲那樣極端地把自己的名字評為「惡俗不堪」,但跟她一樣,我不太滿意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實在太普通了,普通得隨便在街上喊一聲,隨時有人答應你。儘管我的名字沒有如「嘉欣」般熱門,但我也遇到幾個跟我名字一樣的人。

誰不想自己的名字特別一點,與眾不同呢?有時知道一些名字好聽、有意思、別樹一幟的名字,我就好生羨慕。

本名是家人取的,自然不能亦不應改,說到底,這也是他們給我的一份珍貴的禮物。但是,我可以給自己取英文名呀。可惜,小時的我不認得幾個英文名字,結果「借了」別人的來用(這裏是另一個故事)。但後來長大了,便覺得這英文名字也普通得很。有想過換另一個英文名,但問了身邊朋友的意見,他們都說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換呢?本來的名字也與我很相襯呀(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相襯,可能只是他們喊慣了這名字,便覺得這名字是屬於我的)。至於中文名字嘛,我從小就為自己想過許許多多的筆名,但我又不是什麼文人,又沒有發表過什麼文章,那些筆名自然是毫無用處之地,最後很多都忘掉了。也有想過為自己改個網名,一來可以滿足自己擁有特別名字的欲望,二來可以保障私隱。但由於一些技術上的問題,自己又拿不定主意該取個什麼化名(很怕改得不好),結果在這個blog 上,用的是那個「借」來的再也普通不過的英文名字。

除了給自己想名字,我還為別人改名字。這裏的「別人」,是指虛構的人物。小時候暑假閒着無事做,家中剛好添置了電腦,但沒有上網,我就開着電腦的文件檔案,一邊幻想着不同的故事情節和人物性格,一邊為當中的女主角改名字。為了向難度挑戰,我安排的姓氏和名字的用字是儘量不重覆的。忘了這個活動維持了多久(好似是幾個星期),但結果好像創作了幾百個名字(看來我真的是個很無聊的人,心思老是花在無關痛痕的事上)。剛才說了名字是家人給孩子的一份寶貴的禮物,我當然也幻想過,假如將來我有孩子的話,我該為他們取什麼名字,使人聽着就喜歡和欣賞,而且是滿有涵意的。

至於別人對我的稱呼,多數人都喊我的英文名字。這種叫法我沒有什麼所謂。但我不喜歡別人連名帶姓(我指英文名字)地叫我。有一年班上有兩個同學與我的英文名字一樣,為了區別我們三人,大家都先名後姓(英文)地稱呼我們(直到現在,還是有些人保留這種叫法)。我總覺得這種叫法很見外,很別扭,怪不舒服的。奇怪的是,若別人稱呼我的中文全名,我不會有抗拒的感覺,而且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我最希望別人怎樣稱呼我呢?喊我的英文名字也未嘗不可,因為這種叫法最常見,而我向新相識的人自我介紹時,很多時也讓他們這樣稱呼我。不過我老是認為這種稱呼還是有一點距離感,陌生感。如果是好朋友的話,其實我最想他們不帶姓地喊我的中文名字。我覺得,這種叫法最親切,也最真實,因為由我出生開始,家人就這樣叫我,這是我真正的名字,真正的身份。可能也如張愛玲在文中最後一段的意思一樣,名字是家人改的,有着特別的意義,「到現在,我卻不願意改了」。

*其實名字是不是這樣重要呢?張愛玲說:「我願意保留我的俗不可耐的名字,向我自己作為一種警告,設法除去一般知書識字的人咬文嚼字的積習,從柴米油鹽、肥皂、水與太陽之中去找尋實際的人生。」

** 說來我還是把《小團圓》放在一邊沒讀,倒是已讀了一半的《流言》。張愛玲的散文原來真的很有趣。

2011年7月5日星期二

放榜

(其實我總覺得高考放榜好像與我無關似的,倒是中五那年,感受很深,一直想把放榜前一晚的感受寫下來,改天吧,一定會寫的。)

由於聽過很多人說高考的成績出來時常常都是奇奇怪怪的,總叫人「驚」「喜」萬分。更何況我讀的是十分主觀的文科,我根本無法猜測我的成績,一直都沒有多想(說來這陣子總在忙,我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想)。

接過成績表,看過那些英文字母,我心裏只是「噢」了一聲。當然,有些科目我是沒想過會得到那樣的成績的。但是,我除了那幾秒鐘的驚奇外,便沒有別的感覺了。真的冷靜得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放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每到這些發放成績的時候,我只是看過自己的成績便把試卷、成績單放到一邊,也不好去問候別人什麼。不過,別人想知道我的成績,我也不介意告訴他們,反正無論成績好抑或壞,也改變不了事實,坦然接受算了。如果那些人跟我一樣是大剌剌的,我才會反問他們一句。

我的成績不算壞,但也難以稱得上好。但考試總靠點運氣,我又能怎麼樣呢?當下我真的對那些英文字母沒太大的感覺。我只靜靜地坐坐,走走,其實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忽然地理老師從我的身後冒出來跟我說話,他說以我的勤力和表現,應該不止這個成績。我腦裏是一片空白的,心裏也沒有不開心,但眼淚卻一個勁兒往外爬。我也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是他的關心讓我感動,還是在心底深處我是有過期望的呢?

陸續有其他老師對我說為我的成績感到可惜。中史我考得最差,中史老師笑說我和另一個同學對他不起。中化我考得不錯,但中化老師也為我其他科的表現感到可惜。就連我沒有讀他的課的會計老師,也說我的成績令他感到意外。歷史是我三科主科裏考得最好的了,但其實我是不是可以考得更好呢?沒見着歷史老師,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如何。

除了在地理老師面前無故流淚外,我一直都在老師面前表現得輕輕鬆鬆,甚至還跟他們有說有笑。但現在想來,他們都覺得我可以有更好的成績,那換一個說法,是不是代表我其實讓他們失望得很呢?昨天一個師妹說,當她知道我的成績時也感到有點失望。本來我對我的成績沒太大的想法,但這麼多人都跟我說些安慰的話時,我才知道,原來我辜負了很多人的期望,尤其是老師的期望。想到這裏,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對不起他們了。

尚未考試時,我有自負過,以為憑我一向的表現,不難入到許多心儀的大學學系。但早幾天排聯招時,才知道我以前太看得起自己了,成績出來,原來真的很一般而已。

不過,如文章開首那樣說,總覺得高考與我無關,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沒有開心,也沒有傷心,只是偶然會想想,如果我的成績更好一點,應該會令父母、老師和所有關心我的人高興一些。

2011年6月25日星期六

Oscar Wilde : An Illustrated Anthology

我讀過的王爾德的作品並不多,小時候看過《快樂王子》,中學低年級讀過 The Canterville Ghost And Other Stories (英文科的指定課外讀物),僅此然而。直到中七老師在中化課教藝術時引了他的話 'All art is immoral' ,突然燃點起我對他的興趣。

雖說這本書是anthology  (選集),我覺得它也算是王爾德的小小簡介。這是因為書本分了不同章節,除了以王爾德的作品為題,亦按他人生不同階段作主題。書中不止有王爾德的作品和書信,亦有當時社會不同人對他的評論等。

讀完書,王爾德給我的印象是:臉氣有點蒼白、頭髮有點長、才高氣傲、唯美、能言善道、幽默、睿智。他注定是不平凡的,同時也不容於世。

書中引了許多王爾德有趣和發人深省的話(太多了,下面不能盡錄):

One should never trust a woman who tells one her real age. A woman who would tell one that, would tell one anything.   (我可不同意這點。我不會刻意隱瞞自己的年齡,可我不是個愛八卦的女生喔。)

Punctuality is the thief of time. (準時的我很同意,時間都浪費到等待遲到的人身上了。)

Children begin by loving their parents; after a time they judge them. Rarely, if ever, do they forgive them. (要好好記住。)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moral or an immoral book. Books are well written, or badly written. That is all.
(這句和另一句有異曲同工之妙--It is absurd to divide people into good and bad. People are either charming or tedious.)


What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Oh! journalism is unreadable, and literature is not read. That is all. (太悲觀了吧?)

If one could only teach the English how to talk, and the Irish how to listen, society here would be quite civilised. (他可不止一次嘲笑英國人不會說話,英國人真的那麼不會說話嗎?)

The Academy is too large and too vulgar. Whenever I have gone there, there have been either so many people that I have not been able to see the pictures, which was dreadful, or so many pictures that I have not been able to see the people, which was worse. (真夠諷刺的。)

Loveless marriages are horrible. But there is one thing worse than a absolutely loveless marriage. A marriage in which there is love, but on one side only; faith, but on one side only; devotion, but on one side only and in which of the two hearts one is sure to be broken. (除了可憐,想不到說什麼。)

There is only one thing in the world worse than being talked about, and that is not being talked about. (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張愛玲。)

A child can understand a punishment inflicted by an individual, such as a parent or guardian, and bear it with a certain amount of acquiescence. What it cannot understand is a punishment inflicted by society. It cannot realise what society is. (要好好對待孩子。)

I was a man who stood in symbolic relations to the art and culture of my age... The gods had give me almost everything. I had genius, a distinguished name, high social position, brilliancy, intellectual daring; I made art a philosophy, and philosophy an art; I altered the minds of men and the colour of things; there was nothing I said or did that did not make people wonder... I treated Art as the supreme reality, and life as mere mode of fiction; I awoke the imagination of my century so that it created myth and legend around me; I summed up all systems in a phrase, and all existence in an epigram.  (這自述足以概括他的一切。)

書中雖然引了許多王爾德的名言,可惜的是,沒有我很喜歡的那句--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2011年6月22日星期三

病來如山倒

這一個星期都在生病的狀態。

都是冷氣惹的禍。本來還跟朋友說過這些時候一冷一熱很容易着涼,沒想到我說後不久,竟開口中了。唉,我太久沒回校,忘了學校的冷氣可以冷得要在夏天穿毛衣的。結果我上星期回校幫老師跟進計劃時,被圖書館和教員室的冷氣冷壞了。

先是頭痛,然後喉嚨發炎,本以為吃幾片成藥,挺一挺就沒事了,但最後還是頭痛得要去看醫生。說來醫生的藥好像也不太靈光,吃了幾天,頭和喉嚨雖然沒那麼痛,但本來沒有的其他感冒徵狀卻一天比一天多,也一天比一天嚴重。

其實也不能全怪醫生。這陣子太多事情要做了,每天都在趕趕趕,連睡眠的時間也不夠,根本沒有足夠時間讓身體休息一下。昨天(20日)總算把計劃最趕急的地方完成了(真要謝謝校工琴姐的幫忙!)。回到家,我明白什麼叫累得「散架」了。我病了通常會四肢乏力,好像幽靈一樣飄浮的。昨天呢,是累得連飄也飄不起來,身體好似注滿了鉛,動彈不得。裏面又好像有千軍萬馬在打仗,而我則抽離在看着彷彿不屬於我的身體成為戰場。幸好昨晚終於有充足的睡眠了,今早起來感覺好了些。

雖然現在還在感冒中,而且這兩個星期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忙,但總算有一點精神和時間寫這篇文章。病去如抽絲,希望我的蠶兒手腳利落些,讓我早日康復。

2011年6月12日星期日

上班了

真的峰回路轉。

本以為無甚機會被選中去做那份工作的了,誰知道昨天(六月九日)傍晚五點左右他們打電話來叫我在晚上七點前到某地簽約,然後今天上班。怎麼會這麼趕的?害得我要馬上Google 地圖、尋找交通方法。這回沒怎樣迷路,因為下巴士後我往A方向走了一陣時,在車上被我詢問過下車地點的司機叔叔打開已關上的車門,很兇地喝我:「小姐,X地在那一邊啊!」邊說邊指着另一個方向。司機叔叔,謝謝你的提點,但是你也不用那麼兇嘛,嚇死人了(雖然我這個方向盲可能真的令人很勞氣)。

其實我有點猶豫是否要接受這份工作的。因為這工作的工作時間不定時,我怕會跟補習、放榜以及正在跟進的學校的一個計劃的時間相撞。本來想問清楚工作時間才簽合同,但負責的職員說要今天才知道工作更期,他又說有事可以請假,結果我沒再多想就簽了合同。

說來幸運,回家時發現本來今天要補習的學生家長傳來短訊說暫停今天的補習,讓我無牽掛地在今天上班。而且今天看了更表,時間不算撞得很厲害,應該可以和同事調更解決問題。(不過,現在才察覺我可能去不了學校的謝師宴,因為那晚全體工作人員也要當值呀。)

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上正式工作的班,感覺良好。稍稍觀察了一下,做這工作的大都是與我年齡相近的人,他們對這工作都很認真呢(我看見有人把昨天才到手的工作人員手冊做滿了筆記!)。

和我一組的同事都很友善和有趣(不過同組的有一個今天沒上班)。實在太好了,這是一個好開始。我們的關係好像是這麼多組中最融洽的,真的很難得。

這工作不算辛苦,不過路人行色匆匆,沒有多少人會理睬我們。拒絕我們的人當中,有些會禮貌地回答說他們已登記了,有些則微笑擺手,有些只搖搖頭,最壞的是當我們透明,直行直過,彷佛我們在跟空氣說話。偶然會有人走過來,為的不是登記做選民,而是問路。唉呀,先生小姐,我這個路痴是幫不上忙的,更何況我一點也不熟悉這區呢?真對不起了。

下班回到家,腿有一點累,不過還好。始終我們不是當木頭,有走動的時候,而且可輪流坐在櫃台休息一下。若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我的腰大概會痠痛起來。這令我想起合唱團練習的時候。








2011年6月8日星期三

李劍雄的《港式翻譯疑難解說》

這雖然只是一本小小的袋裝書,內容卻很豐富。

這書除了講解一些翻譯原則、中英語文差異外,還提醒讀者不要寫累贅的「歐化」中文。我想,我也曾犯過不少書中提及的毛病。要寫出言簡意賅的好中文真不易啊!真箇學海無涯!

其實我的感想不太多,但這本書有助改善讀者的語文,值得推薦。難怪張老師說,想學好中文,只讀中文是不夠的,若想更進一步,應該去讀翻譯。

題外話。

早幾天做夢夢見自己去聽椎名林檎的演唱會,在音樂廳(對,不是什麼體育館、博覽館。可能因為我從沒聽過演唱會,結果夢見的場境是比較熟悉的大會堂音樂廳)外面,我打開手機的通訊錄想聯絡某人,結果看見 Stranger Under My Skin 這個名字。

醒來覺得這個夢有點古怪,也有點搞笑。

可能近來聽林檎的歌比較多,而讀《港式翻譯疑難解說》講述翻譯 Skin Culture 這個問題時我聯想起陳奕迅的「在陌生人的皮膚下品嚐大氣音樂會」(考試時期間聽收音機常常聽見這個廣告),結果造就那晚的夢。

哈,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2011年6月6日星期一

聖誕老人

炎炎夏日,我幫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小妹妹補習。

補習途中,那個小妹妹突然問我:「姐姐,呢個世界上係咪真係有聖誕老人架?」

吓?在這個端午節的早上,她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

不過重點不在這裏,而是我該怎樣回答她呢?她的樣子好像已經不太相信有聖誕老人了。我應該破壞她那僅餘的童真嗎?

在那瞬間,我想到的答案是:「喺芬蘭有條聖誕老人村,你可以寄信去果度,佢地有好多人會幫手回信畀你。你亦都可以喺聖誕節期間寄信畀香港郵政署,佢地都會有人幫手回信畀你。」

「咁係咪我寫信畀聖誕老人話我想要啲咩野禮物,佢就會送畀我?」

「呃…我唔知喎,不過佢會回信畀你。」我不想肯定地說是,如果她滿心歡喜地要聖誕老人送禮物給她,最後卻得不到禮物,豈不是很失望?


「芬蘭喺邊?係咪有好多鹿架?」


「芬蘭喺北極附近,應該都會有鹿。」說着我隨手翻開桌上一本牛津出版的小型英漢字典,打開世界地圖那一頁,指出芬蘭的位置。說來想不到她的字典已有一定的歷史,竟然還有蘇聯這個國家。小妹妹還以為這個幅員廣闊的國家是美國,我只好指正她,順道告訴她現在已沒有蘇聯這個國家了。


「嗱,呢度就係芬蘭,至於香港呢,就係呢點細細粒嘅黑色,細到差啲睇唔到。」


「咁遠,咁我地咪要搭好多個鐘至去到果度囉?」


「係架,重可能要中途轉機添,因為實在太遠啦。」





「聖誕老人係咪喺我哋瞓左果陣至黎架?如果我打開小小眼睛呢,佢都唔會黎?」


「嗯…我唔知喎。」看着她一臉天真,我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其實,我是否應該跟她說這個世界有聖誕老人呢?


畢竟,在這個世代,擁有赤子之心的人已不多,就連大部份的孩子也失去童真,我應該替眼前這孩子留下一點幻想空間。

2011年6月5日星期日

彩英

對彩英來說,那一年,是很難忘的一年。

春天,年輕的彩英喜滋滋地嫁作人婦。生活是新鮮、明亮和愉快的。

兩三個月過去了,她還是覺得生活是平淡中滿溢幸福的。不過,為什麼近來許多人都憂心忡忡、愁眉深鎖的呢?村子裏有些脾氣不好的人比以前更躁了,常常破口大罵、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只念過小學的彩英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聽說城裏有些亂,每天都有人示威、遊行、絕食等等。彩英那在城裏念大學的弟弟也參加了那些活動,說要聲援北方的學生。彩英不明白他們做這些事到底為了什麼,或者會不會真的得到什麼,但有那麼多讀書人堅持着的,應該不會是壞事吧?彩英不懂,只盼望弟弟平安無事。

過了不久,事情急速地起了變化。

這天,彩英回娘家,弟弟也剛好在家。眼前這人,叫彩英看着心痛。弟弟長得帥氣,加上一向的自信,更顯神采飛揚,弟弟的同學常常取笑他在學校裏害不少女生患上單思病。如今呢?他哪還是從前那個人!本來已是高高瘦瘦的弟弟又瘦了幾圈,鬍子茬亂糟糟的沒刮,乾涸的眼睛佈滿血絲,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躺在舊舊的藤椅上。彩英覺得,弟弟滄桑了很多。

弟弟用沙啞的嗓子地說着:「廣場上死了很多人死了很多人很多人…為什麼會這樣的…為什麼」他的聲音很小,卻帶着無力的悲憤,他好像是對着彩英說,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彩英試着想像那血腥的畫面,胸中一悶,竟吐了起來。


原來,她害喜了。


知道自己懷上孩子,彩英有點驚,但更多的是喜。雖然這個初夏叫很多人哭了,彩英卻無法掩飾自己那將當上母親的笑容。儘管她覺得好似對不起誰。


彩英為肚裏的孩子構想着未來。是男孩嗎?女孩也不錯。將來一定要供他讀書。千萬不要像我那麼傻,以為早早出來打工減輕家裏的負擔就是好。他要像姨媽和舅父們般爭氣,當上神氣的大學生。


大學生。


彩英又想起了弟弟說的廣場上的那些事。他們是多麼的年輕!如果我的孩子也在那裏,我會怎麼樣呢?


彩英的心緊緊地揪了一下。


彩英用手輕輕地按在自己那微微脹起的腹部,感受着住在裏面那小小的但頑強的生命。


這是生命的延續、希望的延續嗎?

2011年6月2日星期四

陳慧的《補充練習》、《四季歌》

近來很沒幹勁,除了早幾天跟阿婆(香港人叫嫲嫲)和媽媽學包粽子外,好像什麼事也沒做過(不過說來我覺得我家的粽子實在是太好吃了,外面賣的味道一比即相形見拙,我實在要學好這門手藝,讓身邊的人可以分享這美味),連書也不太讀得下去,老師送的《小團圓》讀了幾頁便停了,腦袋好像不能負荷感覺太厚重的東西。到圖書館逛,沒想到要讀些什麼,欲轉身離去時卻見到陳慧的書,想起曾讀過那淡淡的卻動人的《拾香紀》,於是挑了兩本書--《補充練習》和《四季歌》回去。

陳慧的文字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讀下去不會讓人拍案叫絕。故事也如此,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場面。但是,讀完書,總叫人有一點淡淡的哀愁。或許正因為平淡,才更接近現實生活吧。

感覺上《四季歌》比《補充練習》好看。不過,《補充練習》裏〈祖母〉那篇最令人心酸,是我印象很深的一篇。祖母的遭遇令我想起亦舒《傷城記》裏的陳老太到外國女兒家的遭遇。不過,陳老太比書中的祖母幸福很多。

2011年5月30日星期一

事實之全部

今天早上去見工,職位是臨時選民登記助理。

面試時我覺得自己的表現還不錯的,一路下來都很順利。

只是到了最後,其中一個負責面試的職員問:「我看資料你是住A區的,而A區那邊也聘人,為什麼你申請這裏(B區)的工作呢?」

我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先見到你們這區的招聘,所以就申請了。過了幾天後我才發現我那邊的也聘人。」

接着她又問:「如果A區和B區都聘請你,你會願意到哪區做呢?」

我老實地回答:「我應該會接受A區的工作吧!因為這樣我和市民溝通會方便一些。可是,如果你們願意聘請我,我也會很努力地工作。其實我有工作做已經很高興了。」

剛說完這話時我不察覺有什麼問題,但在回程的地鐵車廂中,我才驚覺自己是個笨蛋。

為什麼我要這樣說呢?我明明沒有申請我附近那些區的工作呀!我不是奢望他們會將我推薦給我那區吧?我說我會接受A區的工作,那剛才B區的那些人還會考慮聘用我嗎?我為什麼不說清楚我只申請了他們那區的工作呢?

那一刻,我真有衝動要回去跟他們解釋我的情況。但車已過了一兩個站,而且他們也在面試着其他人,不會有時間理睬我,所以還是作罷。

唉,我就這樣自己一手破壞了之前的努力(昨晚我很認真地準備,了解區議會、了解B區、了解該份工作),這次面試大概沒有回音了。我還以為,我終於不用整天待在家中或只是來回補習學生的家呢。

雖然我不習慣也不喜歡說謊,但是如果我決定說真話,我也謹記要說出事實之全部(儘管當時我有點緊張),不然別人只知道事實之部份,就只是瞎子摸象,很容易會誤解了原來的事情。這也難怪看電視的法庭戲時,證人要宣誓去確保自己說的是事實和事實的全部了,否則,那後果一定很嚴重。小時候看電視時明明已想過事實和事實之全部的分別,為什麼我剛剛沒有想到自己的回答會引起誤會呢?我要好好記住今天的教訓!

2011年5月26日星期四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早陣子朋友跟我聊天時提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說我不知道怎樣回應這句話。其實我不是想不回應,而是對這句話,我有太多想法,一時之間理不清思路,不知從何說起。

第一次聽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句話時,我如醍醐灌頂,覺得這話實在太對了。與其當個書呆子,還不如親身到世界各處走走,體驗這個世界的美妙之處,屆時我們能學得的,準比書本裏頭的多及有趣。

但後來我卻發覺,若然我們不曾讀過書、不曾知道與我們到訪的地方有關的知識時,我們只能很表面地遊覽一地,最多能說說「啊!這個地方真美!」、「啊!這裏的人很友善!」,然後不知所以然地走馬看花。如果沒有先在書裏讀過關於某地的歷史、文化、人物等等的東西,我們到該地時就不會覺得自己與那裏有什麼聯繫,於是不能發發思古之幽愁,亦不能由驚歎道「這裏就是某人在某時做過某事的地方!」、「這裏的人是這樣子的是因為什麼什麼原因!」如果我們先從書裏學懂了一些事,我們遊歷時便會覺得親切很多、有趣很多,也不會以為風景處處如一。我們即便是過客,也是能投入地感受當地氣息的過客。

當然,若果我們只想輕鬆一下,那不必介懷我們的知道與不知道。只要好好地欣賞沿路的可愛事物便足夠了。

不過,就算我們讀的書不多,我們去行萬里路時所帶回來的一堆問號,也會驅使我們去讀更多的書。這是我讀某blog 所說的。

看來,讀萬卷書和行萬里路的關係是相輔相成的。

2011年5月24日星期二

性格、記憶

電視劇和電影中常有這樣的橋段--主角失憶(如早前的古裝劇裏的一個錦衣衛或Samantha Who? 的Samantha),然後他的性情會大變(比如說,由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變成一個非常良善的人)。這是可能的嗎?

我想,一個人的性格除了是遺傳這內在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外在因素諸如成長背景、教育等。外在因素是日漸累積的(也成為記憶的一部份)。當你每天受着這些外在因素影響時,你的個性也會逐漸形成。我有疑問的地方是,若你失去那些外在因素(記憶),你那已成形的性格會跟以前截然不同嗎?我覺得,除非你喪失全部的記憶,不然過去的性格多多少少還是會殘留下來的,因為那是已成習慣的了。

如果我們沒有了所有記憶,我們會變成怎樣的人呢?是不是會返回猶如孩童(甚或嬰兒)的樣子,回復最初的本性呢?那會是性善?性惡?還只是一張白紙而已?很難想像。

還是想想比較容易明白的東西。

《無痛失戀》裏 Joel 和 Clementine 失去與對方有關的記憶後,他們仍舊會喜歡上對方(護士Mary 對Dr. Howard 亦然),這是說明只要你是某種性格的人,你就會被另外的某種性格的人吸引吧。因此,就算他們知道自己曾經埋怨過對方,還是不由自住地勇敢愛下去。

但是,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的記憶,都會讓人學到一些東西(但以後能不能汲取教訓是另一回事),也會令人在性格上有些轉變(無論向好還是向壞方面轉變)。所以,留不留住記憶其實會影響日後你的性格、行為。不過,當人在傷心欲絕的時候,大概還是會傾向選擇忘記吧。

2011年5月23日星期一

董啟章的《體育時期》

讀完《體育時期》,心情很複雜。徬徨、不安、失落、孤寂…什麼樣的感覺也有一些。對上一次讀完書會有複雜的感覺是讀Stefan Zweig 的《一位陌生女子的來信》(書還包括《棋王》、《看不見的珍藏》和《熱望的秘密》三個故事)。


朋友說讀此書時感受很深,是因為有着與故事主人翁相近的背景。而我呢?與貝貝、不是蘋果最接近的應該就是年紀吧!但她們比我成熟很多,也勇敢很多。讀着讀着,我對我那不明朗的將來有着一點點緊張和不安的情緒。不過這些也無關宏旨。其實我最想說的是,董啟章那冷靜的觀察、準確的心理描寫叫我吃一驚。怎麼他能看得這麼仔細,而且有能力把我們向來無以名狀的生活感受寫出來呢?


貝貝和不是蘋果的歌詞很深,不容易理解。但不知道為什麼,當我一看到〈四月的化石〉這首歌的歌詞時,心中會有莫名的觸動。為了不會忘記,就在這裏抄下:


四月的化石

曲:不是蘋果  詞:貝貝/不是蘋果  聲:貝貝

說法未免詩意得過份
記憶留給我的是舌頭上的煙灰味

荒原上唯一的菊花
掉落的殘餘的太陽
砂礫地比較適合插上十字架
布滿歪歪斜斜的朽木
最多是梅雨天熬出啞白色的菌菇

一段日子的檔案統統刪除
曾經預算的書本還原為空白記憶體
從此拒絕無相干的眼睛無關係吧
虛偽的讀者  我的同代  我的兄弟
我以痛苦來滋養一塊石頭

讓我再撫摸你的臉
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荒原上吹起歪風
邪惡的使者準備掠奪記憶
親愛的  到死也要抱住它
墓地上唯一的菊花

四月是最溫柔的季節
令人難受的諷刺
我大力吐口水把煙火的餘臭吐掉

花生成石未免太淒涼
頑石生花也不必去說吧
讓我們掩埋那陰魂不散的四月
到博物館看無害的化石


其他:
1. 這些像詩的歌詞,忽然令我想起夏宇
2. 董啟章的小說實驗性很強,也令我想起劉以鬯的短篇小說集《多雲有雨》。

這是推介給那位告訴我《體育時期》的朋友。



2011年5月21日星期六

《太陽之歌》

早幾天看報紙時知道YUI 將來香港開演唱會,我又想起我還沒有看何老師借給我的《太陽之歌》(好幾年了,我竟還未將影碟歸還,真對不起!)。因此,今天終於把電影看了(不過YUI 的Goodbye Days 我早早已聽熟了)。

雖說《太陽之歌》是改編自《新不了情》,但兩個故事給人很不一樣的感覺。

《太陽之歌》的故事很簡單(只有那條主線)、很純、很青澀。

本來以為會有催淚的劇情,但原來只有細膩的感情刻劃(比如說,父親對女兒的關愛)及滿有希望的結局。只在結尾時聽着YUI錄的歌,我的眼睛才有一點點濕潤。

PS  YUI的樣子有時挺像林嘉欣的。
PPS 看着YUI和不認識的人一起夾Band,覺得夾Band好像很好玩。
(也可能因為正讀着《體育時期》,被其感染)
PPPS 我想,坐在公園、廣場上無拘無束地唱歌,那感覺一定很好。





現在就去與你見面
就這樣決定吧
這首我作的曲
想給你聽聽

慢慢把volume推上
值到調較到最合意為止

Oh good-bye days
現在
將會改變
昨日已經 so long
但你給的溫柔仍然伴隨著我
La La La La with you

脫下一片earphones 給你
就在這瞬間音樂開始奏起

我可以去愛你嗎?
有時都會迷惑起來

Oh good bye days
現在
要開始改變了 但在我心中 alright
因為我擁有你給的溫柔伴隨一起呢
La La La La with you

如果可以
我不想再有悲傷的回憶
不過悲傷總是難免的吧?
到那時候面帶笑容
Yeah hello my friend
之類的
有話就說出來好了

當唱著同樣的歌時
都想繼續與你在一起 I wish
很感激能夠得到你的溫柔和與你相遇
La La La La good-bye days

2011年5月19日星期四

片段

(一)

下午四時四十五分。

陽光是溫暖的橘黃色,滿滿地包圍着整條街道,很溫馨很悠閒的感覺。

白白的輕輕的棉絮自樹上落下,好像小孩子玩樂時吹的肥皂泡,隨處飄送。風起時,移動的空氣好像一條透明的小河,載着一朵朵棉絮流向前方。風無定向時,棉絮不再是孩子玩的肥皂泡,它們根本就是那群活潑的孩子,嘻嘻哈哈互相追逐,奔向四方。

好可愛。

(二)

傍晚六時三十五分。

在某個私人屋苑的花園內,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年約三四歲的孩子玩得很歡。她時而背着孩子,時而拉着孩子的雙手將他凌空旋轉起來。孩子卡卡地笑着,婦人也是。

突然,遠處出現一個人影,他們停了下來,孩子一邊喊着媽咪一邊撲向那人,剩下那個膚色有點黝黑的婦人站在原地。

不知道剛才和東家孩子玩得很開心的女傭心中有沒有想起自己在遠方的孩子呢?

好心酸。

(可能女傭真的很開心,可能她根本沒有孩子,可能一切只是我這個旁觀者的主觀猜想。

可是,每次看見一些女傭照顧着東家的孩子時,我總覺得放下家庭、離鄉別井來這裏打工的她們真的佷偉大,同時也犧牲得太多。)

2011年5月17日星期二

素如

素如知道,她不應該再暗戀他了。

不是因為他有什麼不好。他很好,素如也很喜歡他。只是,素如不想老是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每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都嘗試過暗戀的滋味吧!素如也是。她以前也暗戀過幾個男生,但每次都無疾而終。她的暗戀真的很暗,暗得每次都沒有人察覺她有什麼異樣,就連跟她最親密的好友也完全感覺不到,那些被她暗戀的男生更從來不知道她的心意。

苦苦單思,為他們臉紅、心跳、失魂、傻笑,然後沉醉在回憶(更多是幻想)之中,到頭來只是一場空,虛耗了多少時間和心思!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素如是個膽小鬼,她沒有勇氣向對方表明心意,就算只是叫她盯着對方眼睛,主動跟他多說幾句話,她也會害羞。她彷如幾百年前的千金小姐,矜持得在成親前從來不敢正視自己的未來夫婿(古代的姑娘也不是全都矜持呀,杜麗娘的勇敢就叫素如自愧不如)。

在暗戀的過程中,素如往往是活在自己的想像之中。她和他會如何再見面呢?她和他如果在這個處境中,他們會怎樣呢?她和他的幸福生活是怎樣的呢?浪漫的幻想往往是甜蜜的,素如在自編自導自演的故事中常常快樂得以為這樣就真的會天長地久下去。可是,當素如沉溺在她那虛構的幸福時,我們的男主角們已早早離場,尋覓屬於他們和其他女孩的真正而實在的幸福去了。

幾輪暗戀以後,素如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她認為,過去的自己太傻了。明明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她卻可以完全看不見彼此之間存在着的鴻溝,反而在幻想中大大拉近她與被暗戀者的距離。這是不理智的。但是,那些時候的她畢竟還是個懵懂女孩,因此,她不能深責自己曾做過那些不成熟的事。不過,如今她長大了,應該知道要如何成熟地處理這些事。早前她看了一部電影,電影的男主角說:「It's just, people have these romantic projections they put on everything. You know. That's not based on any kind of reality.」她立時得到當頭棒喝。對呀!過去的我太容易把事情浪漫化了,實際上哪來這麼多浪漫的事情發生過?都不是真的。我以後要提醒自己不要再那麼容易陷入自己的浪漫幻想中了。

但與此同時,素如想不到自己已喜歡上他了。素如以為,自少女時代的暗戀結束以後,她大概會一直心如止水下去,因為她無法想像,有誰能跟她有心靈上的共鳴。對,素如最想找到的是一個soulmate (這時她想起英文老師教的關於better half 的神話故事),這無關什麼外在條件的事,她只想找一個能彼此靈魂契合的人。在偶然的機會下,素如認識了他。素如覺得,每次和他聊天都很舒服、很愉快,她能安心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對方,大家可以自在地交流。他不就是她就想找到的那個人嗎?!

素如不禁又開始她的甜蜜幻想。可是,這次她很快便醒了。這是因為她不斷告誡自己,我們其實一點也不熟悉對方、我們根本沒有真正相處過、說不定他已心有所屬了…冷靜下來後,素如明白暗戀於自己沒有益處,她只能在兩個行動中二選其一,第一,直接告訴他她的想法,第二,收拾心情,和他維持朋友的關係。由於我們的素如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這麼多年來還是沒有進步過,所以她無法採取第一個行動。又或者是因為她害怕告訴對方她的心意後,大家會尷尬,沒法相處自如,連之前那純粹的朋友關係也保不住吧!素如真的很喜歡他,她不想失去這位難以再覓的朋友。她想,維持着純友誼關係就好了,告白後的未知數實在太可怕。結果,她一再警告自己,不能再暗戀他,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最後,素如當然能繼續和她那位朋友交淺言深,言談甚歡了。只是,她不知道,她已錯過了這生中的最愛。
Aristophanes presented a story about soulmates in The Symposium by Plato. It states that humans originally consisted of four arms, four legs, and a single head made of two faces, but Zeus feared their power and split them all in half, condemning them to spend their lives searching for the other half to complete them. 


(寫着寫着,覺得自己有點像董啟章在《家課冊》說故事的口吻, 大概是剛讀完這本書的緣故吧。)

2011年5月16日星期一

椎名林檎與李碧華

看着《本能》MV中最惹人爭議的畫面,我想到的詞語是詭異和妖豔,然後,我想起了李碧華。

李碧華的小說(尤其是短篇小說)充滿奇情,尖刻、辛辣、神秘,甚至乎有點恐怖(記得中二中三時我很迷李碧華,但因為有些故事的情節太恐怖而不敢在深夜時份獨自在客廳閱讀)。相對起那些春花秋月、強說愁的言情小說,李碧華那現實、殘酷、赤裸地描劃出來的愛恨情慾別有其引人入勝的地方。

《本能》喚醒我自讀李碧華後長出來的搞怪細胞。

好久沒讀李碧華了。

(李碧華的長篇小說風格上少了點怪異,但我覺得同樣好看,或者是,更好看。最愛《霸王別姬》和《青蛇》。)

2011年5月15日星期日

小巴司機的晚飯

乘客上車時
你取過方向盤前的飯壺
一下一下地用鐵匙刮出
沒餸菜的
白飯

下顎誇張地運動着
鼓鼓的兩腮
張張合合的嘴
好像貪婪的
金魚


滿座了
你放下飯壺
駛着車子
但仍咀嚼着米飯的
餘香

紅燈前
你又再匆匆地吃着晚飯
往壺中注入暖水
乾瘪的飯粒開始發脹
滿滿地擠進你的
喉嚨

綠燈亮起
粉紅色的飯壺在搖晃的車程中
安靜地等待着
下一盞
紅燈

2011年5月14日星期六

關於頭髮的一點事兒

早兩天天悶熱得叫人難耐,我把 MSN 的頭像換了短髮的樣子,希望令自己精神上涼快些。那是我剛考完會考,特意去剪的短髮。

那時剪了短髮,身邊的朋友當然好奇為什麼我有這樣的舉動。我的答案往往是:

1. 我的頭髮細細軟軟的,本來就不強壯,再加上長及半腰,頭髮更是營養不良,結果一梳頭,就有很多根頭髮掉下來,為了挽救頭髮的健康和免去掃地時的煩惱,剪短髮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辨法。(但後來發現髮質是難以改變的,即使我是短髮,我的頭髮還是又細又軟。)

2. 想看看自己短髮的樣子。自五歲起,我幾乎都是長髮的,所以我很想知道我短髮後的樣子會不會跟原來不同。

*****

不過,其實我小時候有過一段短暫的短髮歲月,但那是我讀的第一間小學某年強逼全校女生剪短髮的結果,我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我很記得,剪頭髮那天,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但後來搬了家,轉了校,我馬上留起長髮,一直沒變。

只是,人大了,想法會變得不一樣。小的時候覺得短髮的女孩子不好看,現在反而會覺得短髮的女生別有一股獨特的氣質(按朋友的說法,就是有個性),同樣可以很動人,眼下想起的例子是桂綸鎂和早前在電視裏瞥見的飾演機械人Q10的前田敦子。而且,在芸芸長髮女生中,短髮的女生更為矚目。

當然,不是人人剪了短髮就會變成清純的桂綸鎂或可愛的前田敦子,而我也不是求這個(實際上,長髮有助修飾樣貌普通的人如我)。我沒說出的最後一個原因是,我覺得短髮的女生給人一種陽光、爽朗、堅強的感覺,這些特質正正是被動、柔弱、悲觀的我所欠缺的,剪短髮是我對那些美好特質的渴望(願望僅是願望,事實上我好像沒改變多少)。

*****

決定剪髮後,還是有不捨的。於是我在出門剪髮前,為我那將離去的長髮拍照留個紀念。

剪了短髮,第一個感覺是如釋重負。從前沒怎樣感受到頭髮的重量,但當我走出理髮店,我頓時感到頭部很輕鬆!搖搖頭,輕輕的,好不習慣。另一個不習慣是,梳頭時無法一梳到尾,因為頭髮太短,梳子一下便滑出髮外。

*****

中七開始,我留回長髮,原因很簡單:

1. 敝校校規森嚴,頭髮稍長就不合規格,要時時修剪。但為了剪那一點點頭髮,就得常常破費光顧理髮店,不化算(現在想來,男同學們肯定在這裏花了許多錢)。

2. 短髮看上去的確比長髮清涼,但經我的親身體驗,短髮的髮尾黏在脖子,其實挺熱的(當然,到冬天時就很暖和了)。相反,長髮盤起,頸後更涼決。

*****

MSN 的短髮照片換了不久後,便天降甘霖,莫非當中有着蝴蝶效應?哈!

*****

本來就想寫關於頭髮的一點事兒,碰巧先和朋友討論了一些。原來《挪威的森林》也有關於短髮的看法。不知道是什麼呢?期待中。

2011年5月12日星期四

閒與忙之間

記得之前在溫習時,我總盼望在考試過後好好做一些喜歡的事。想着想着,我甚至興奮得在紙上列出一大堆想做的事,寄望着在之後完成這張 to-do list。那時光是想想已經覺得很高興。

現在考完試,時間雖然多了,我卻失去幹勁,沒有動力去完成那張 to-do list。想找份工作做吧,幸運之神卻沒有眷顧我。每天都在勞工處的網站上流連。

我大概是個自討苦吃的人。忙碌時候,我反而感到開心,覺得自己分分秒秒都活得有意義。不過,當我真的是忙得喘不過氣時,又會幻想輕輕鬆鬆休息的光景,甚至會真的硬擠些時間出來做喜歡的事。待我真的空閒了,一開始我是快樂的,但時間一長,我只在懶懶散散地過日子,坐着發發呆就又一天了。現在我一天之中做不了多少事,反倒有點懷念那段忙碌而充實的日子。

怎樣才能在閒與忙之中取得平衡?應該像上學那樣上幾天學,然後放幾天假吧!閒與忙之間不能隔太久。忙得太久,人就會成為繃緊的橡皮圈,一不小心就無法承受壓力,然後「啪」的一聲跟這個世界說拜拜;閒得太久,人就會變成飄出大海的救生圈,載浮載沉,沒有目的,沒有方向。

現在,我只感到一片虛空,閒得有點不知所措。

2011年5月4日星期三

Before Sunrise, Before Sunset

讀完《八月寧靜》,不免對巴黎有着一點響往。說起法國,腦海中想起的是Keren Ann 的歌,電影 An Education  中Jenny 的法國之旅,及很多年前看過電影Before Sunset

我是在學校的English Corner 借Before Sunset 的影碟來看的(那時的 English Corner 還是建成不久)。當時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一部電影可以這樣簡單,只要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談心就能成為一個動人的故事。

事隔幾年,我已不太記得電影的內容了,但我記得,我很喜歡女主角最後在家中自彈自唱自己寫的那首歌。我還傻傻地很低科技地一邊用電腦播放影碟,一邊通過電腦的錄音機錄下這首歌。後來我知道原來Before Sunset 原來是有上集Before Sunrise的,但一直沒看。如今既然想起,就乾脆把兩部電影都看看/重看吧!

Before Sunrise

Ethan Hawke 和Julie Deply 都演得很自然。看着Jesse 和Celine 無拘無束地談天說地,我也不禁隨着他們會心微笑,或有所感悟。

二人相聚雖短,卻是刻骨銘心。在火車上的相遇,然後在維也納閒逛,遇上戲劇愛好者、占卜女郎及潦倒的詩人、在巴士上互問問題、在唱片室裏聽音樂、在摩天輪上看多瑙河、參觀無名墓地和教堂、在餐廳玩打電話遊戲、偷紅酒和酒杯、在公園草地曬月光、清晨聽男主角念詩、在古鍵琴琴聲中起舞和努力記着對方的樣子…這一切一切不必花費許多金錢,卻很浪漫、很快樂、很難忘。


不過,最令男女主角(及我)難忘的,應是他們的對話。他們聊愛情、聊人生、聊宗教、聊自己的快樂與哀愁。他們不必附和對方,只管說出自己的看法。一段段對話令大家了解對方,同時亦了解自己。我想,這才是真正的靈魂伴侶吧!可是我也在想,會不會因為彼此不熟悉,所以才能如此毫無顧忌地講出心中所想呢?不過無論如何,能找到一個可以盡訴心中情以及討論各樣話題的人,的確是很難得的事。


叫人惋惜的是,男女主角的美麗邂逅並沒有促使他們成為一對(匆匆一別,九年後才再見)。不過,或許這樣的愛才能更天長地久,而且永遠活在他們的記憶深處。


p.s.忽然想起了電影 Once 中男女主角到最後也沒有在一起
p.p.s. Celine 很勇敢,願意跟陌生人下車,然後造就一個浪漫故事。但是,這樣做其實可以是很危險的(早陣子看了劇集 Lie To Me  ,裏面有個故事是一個相貌堂堂變態狂魔假扮醫生與一個女護士搭訕,最後女護士被恐怖地姦殺了 --哎呀,為什麼我會想起這煞風景的事?)。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信不信任一個人,未必可完全理性思考,只能憑感覺去決定。



Before Sunset


九年後再見,他們的故事少了浪漫的憧憬,多了現實的無奈。


經過歲月的洗禮,兩個人變得有點滄桑。Jesse 成熟了,而Celine 則有點憤世嫉俗。


這次他們在巴黎的交談把上次在維也納更為短暫。他們除了討論自己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外,亦交代了這幾年來發生的事,以及對對方的思念。


他們的對話其實有時會與 Before Sunrise 談過的事情有呼應。Jesse 上集講過童年時父母不愉快的婚姻,想不到他現為了孩子,同樣與妻子維持着有名無實的婚姻。而 Celine 在上集和今集中同樣表示自己渴望愛和被愛。


無論如何,他們仍是深愛對方的,可惜現實的種種使他們無法毫無顧慮地去表達愛意。這只能令人無可奈何地嘆息。看着他們對談時,我心中也有點鬱結。但是,結尾的open ending 意味深長,Jesse 會留下來跟Celine 再續未了緣嗎?




Before Sunrise 是一杯即興的浪漫、甜蜜的奶昔,男女主角仍然青澀,對未來有許多幻想。因為年輕,他們可放膽做自己喜歡的事。

Before Sunset 則是一杯久經沉澱的成熟、醇厚的美酒,男女主角已有豐富的人生閱歷,同時也有許多責任和束縛。因此,他們只可拘謹地做事,未能隨心所欲。

但是我相信,無論在Sunrise 還是Sunset,愛會喚醒或重燃他們心中那份激情。




隨文附上一首歌和一首詩




Seventeen  Keren Ann


Look at me, I'm only seventeen
The many years between us have been broken
Look at me, under the evergreen
Life is a mellow dream almost unspoken

By the way, you said you're here to stay
Let me love you 'til tomorrow
Then it will last a year and a day
Maybe we're here to forget

Look at me, I'm only seventeen
It hasn't been too long but it's been lonely
Look at me and smell the tangerine
Life is a mellow song but only, only

By the time, you reached your lemon-lime
I will love you 'til tomorrow
Then it will last a year and a day
Maybe we're here to forget

Look at me, I'm only seventeen
It hasn't been too long but it's been lonely
Look at me, under the evergreen
Life is a mellow song but only, only.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2011年5月3日星期二

陳寧的《八月寧靜》

More about 八月寧靜


前言

幾年前在葵芳的三聯書店見過這本書(那時的三聯還在新都會廣場呢)。書被放在當眼的位置,想必是新出版的吧!當時我覺得這書的封面淡雅素淨,很美;書的名字則是甚有詩意。取下來翻了幾下,發現原來是散文。那時我不知道作者是誰,亦不太懂得欣賞散文,終把書放回原處。不過,我對書的封面和名字是念念不忘的。(例如後來知道有部電影叫《八月照相館》,我就不其然想起這書。巧得很,原來陳寧也在書中講過這部電影。)

後來雖然在不同場合都見過這書,而我也知道陳寧是誰了,甚至還讀她的blog,但我始終沒有讀過這書。

再後來,看見朋友和一些blog都在寫她的書評,我開始想,我是否應該讀讀她的書呢?

再再後來,我考完試了,空閒得很,是時候再讀讀書了。朋友向我推介陳寧的書,而我在圖書館也找到這本《八月寧靜》,於是我終於與它再續前緣。


筆記

這書我讀得很慢。

我發覺,我只能在寧靜的環境以閒靜的心去讀它。唯有這樣,我才能細細品味作者筆下的意境。這書讀來很舒服,就像有人在你身旁輕聲細語地訴說着一個又一個意味深長的故事。

作者在書中提及許多大家的名字,他們或許是哲學家,或許是文學家,或許是藝術家。有些名字我知道,有些名字我聽過,但更多是不認識。讀着讀着我只覺我的文化修養很淺薄。如果我能有這份共鳴,我想我會讀得更投入。

讀完這書,我明白為什麼朋友會鼓勵我到街上走走。我們的生活觸感太麻木了。我們對身邊的事物欠缺敏感的觀察,因而也少了一份獨特的樂趣。我們大概要學會從微小的事物中欣賞世界、感悟人生。說到這裏,我想起中外都有着類似的說法。

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英國詩人William Blake的 Auguries of Innocence也說: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後記

我喜歡陳寧那如詩似歌的細膩文字,但我發現文中偶有錯字或不通順的地方。

比如說,「友人常說,在法國,每一天都是歷史時刻;因此,沒有一天是尋常的。」這裏的字應該是多出來的吧?不然會與文意不符。

又如「最好味出爐雞尾的麵包店消失了」的應是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錯字、不通順的句子十分敏感,因此在讀blog時也不時發現別人的錯處。不過,blog 不同書,我想,書本的製作應該要嚴謹很多,才對得起讀者,特別是掏錢買書的讀者。同樣地,當我看見電視裡的對白有錯字、藝員讀錯字音或一些歷史、文化知識出錯(電視出錯的頻率很高),我也忍不住出聲糾正。不過,公仔箱聽不見我的話,它只是一直錯下去,結果自然是教壞小朋友(或大朋友?)。難道作為影響深遠的媒體(尤其是獨大的大台),不應該要對其發佈的資訊負責任嗎?

但話說回來,雖然我看得見別人的錯,卻常常看不見自己的錯。即便後來發現錯處,那也已隔了好久一段時間。唉,都說「為甚麼看見你弟兄眼中有刺,卻不想自己眼中有樑木呢?」說不定這篇文章也是錯漏百出。

2011年4月26日星期二

張愛玲的《對照記--看老照相簿》

More about 對照記

有些人說,張愛玲的散文比小說好。

因此,我在圖書館閒逛時,看見張愛玲的《對照記--看老照相簿》立在書架上,便立刻取下來翻一翻。

隨意把書一揭,我便被這張照片吸引住了。

好可愛的孩子,嬌小的身軀靠着小小的籐椅,頭上竪着三束小辮子,好不神氣。

初時我還以為這就是張愛玲的兒時照,看看描述,才知道這是張愛玲的弟弟。就是因為這張照片,我決定把書借回家細細閱讀。




右面的兩張照片才是張愛玲的兒時照。原來張愛玲小時候胖胖的,十分圓潤,也是很可愛的。她和弟弟的兩張彩色照都是由她的母親着色。







張愛玲在書中常常提及她的姑姑(她們的關係十分好),右圖左邊的那位就是她姑姑,右邊的是她的堂侄女妞兒。










少女時期的張愛玲少了一股傲氣,多了一分青澀。
旁邊的是她姑姑。

張愛玲穿着繼母的舊衣服,其實她心裏是很不喜歡的。
(題外話,原來她繼母是陸小曼好友,二人同愛吸阿芙蓉,即鴉片)











這本書不厚,很快便讀完了。

張愛玲為她保存下來的老照片道出了一個又一個背後的故事。

照片不僅只是她的玉照(說來,她後期的照片大多很「型」很「潮」,是美美的藝術照),還有她父親、母親、祖父、祖母、好友炎櫻等。另外,書中還有散文六帙。

的確,張愛玲只是淡淡地說,就給一人種幽冷、深沉的感覺。

2011年4月20日星期三

流水帳


雖然未到勞動節,但考完試後就一直在勞動。

先是執拾書櫃,再來是收藏冬衣,接着清潔卧室、客廳、廚房,然後趁這兩天天色晴朗去曬棉被。至於掃地、洗地、做飯、洗碗等家務天天在都在做。之前家人體諒我考試,不用我做這些事,不過現在我賦閒在家,自然要再擔當起這些職責。

不過沒做家務多時,剛開始做時有些手生,結果妹妹抱怨了幾次我做的菜不好吃。以前家人常常誇獎我的廚藝呀,難道我真的失準那麼多?還是只是菜式不合她的胃口而已呢?

雖然不是特別喜歡做家務,但看見家裏乾乾淨淨的,心也好像清明些。而少做運動的我在這個星期的運動量應該比上個月增加許多。之前一直渾渾沌沌地溫習些不喜歡的東西,我覺得這比做家務辛苦得多了。



早幾天陪爸爸到深水埗買工具,他想重操故業。雖說他病後休息了一年多,但是他的身體還是不如從前呀。工作辛苦,家裏的人都擔心他能不能吃得消。希望他事事順利吧!



昨日在山邊走過時,聽見「啪啦」、「啪啦」的聲響,然後一塊塊啡黃的東西由空中掉下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枯萎的樹葉從枝椏上掉下。

昨天午後的陽光很猛烈,沒有一絲風(不似今天,風大得有點冷),所以樹葉不是被風搖下的。那即是說,它們是自然掉下。

黃葉自己紛紛落下,可算是奇觀。樹木落葉抽新枝是自然界的定律,但我竟有幸見證着這個充滿動感的過程,心中不免泛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不過,四月過了一大半樹才長新葉,今年的春天(夏天?)是否來得晚了些呢?



這一年來,我時時以考試忙碌作藉口,沒怎樣讀書,只是偶然翻翻梁實秋的《雅舍小品》和一些明清散文。

這一個星期來,我還是以忙碌着收拾東西作藉口,沒怎樣讀書。

黃庭堅說:「三日不讀書,便覺面目可憎,言語乏味。」我想,我現在的樣子大概不大好看吧(雖然本來已長得十分普通)?又難怪我與人說話時好似無甚趣味,心中亦空洞得很。

看來,我還是快快讀點書,改善一下自己的容貌和談吐了。

2011年4月15日星期五

執拾書櫃

〈一〉

書櫃裏的
課本、參考書、筆記、功課、試卷紛紛下架
各有各的 命運
它們會是
下屆考生的寵兒 

廢紙回收場裏的
亡魂


〈二〉

靜默地躲在膠箱裏好久了
今天終於 重見光明
看着回到書櫃懷抱的小說、散文、詩詞
我只想說句
能讀點自己喜歡的
真好


〈三〉

古人敬惜字紙,不會隨意丟掉有字的廢紙。
他們會把廢紙收集起來,然後將之焚燒成灰,甚或會建惜字亭/塔來專門處理。
如今我恨下心腸,一張一張地別人、自己的心血拋棄,難免會有罪疚感。面對着曾用盡心機做的功課,更有不捨的感覺。
可是,家中地方淺窄,它們終難逃一劫。
唯有在日後認真學習有文字的紙張,以表尊敬,減輕自己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