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5日星期六

該笑還是該怒?

最近在學校的內聯網寄電郵給師弟師妹,希望可以為我的書本找個好主人。

等了幾天,有人打電話來(暫且稱此人為B吧!),說有意買我其中的兩本書。於是,我們約好了時間、地點交收。不巧,在半小時後,又有人打電話來說想買我的書。我既然答應了B,只好拒絕此人。我暗暗為這遲來的電話叫不幸(後來卻發現,不幸的是我)。

到了約定日期,我準時到達指定的地鐵站出口等候。五分鐘過去了,B還是沒有來。我想,可能是遲到吧!再等等。

十五分鐘過去了,我左顧右盼,還是沒有B的影蹤。雖然我沒見過B,但我把地鐵站內的人一個個細細觀察,完全不覺得誰有想買書的樣子。難道B忘記了?還是她發生了什麼事?我按B上次打來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卻沒有人接電話。

這個地鐵站是沒有冷氣的。我站在這個大蒸籠裏,早已是汗流浹背。但我真的不忿,如果我走了,B卻剛好來了,怎麼辦呢?要知道,遲到十五分鐘的,其實大有人在。我不想白等了這十五分鐘。我給自己定了個時間,假如我再等十五分鐘,B還是不來,那我便走。在這十五分鐘內,我真的心急如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被捉弄了?但今天不是愚人節呀?難到我記錯時間了?我想打電話給B求證,但我的電話卻一直被駁到留言信箱。

最後我還是白等了半小時。B沒有來。我留言給B,希望她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無論如何,B也得告訴我買還是不買呀!說真的,我真的很生氣,為什麼有人會這樣不負責任,一點「交帶」也沒有。反悔不買、臨時沒空,什麼原因也好,打一通電話給我便行。打電話而已,有多難?B以為不來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她沒想過有人真的會很守承諾地守候着嗎?如果她忘了,我希望她也能在事後打個電話告訴我(然而往後B一直沒打過電話給我)。

回到家,我終於聯絡到B那個電話號碼。奇怪的是,電話那頭的人卻說她不是B,她才剛用了這個號碼兩天。那麼,B是換了電話號碼?我在內聯網再寄電郵給B,希望可以聯絡上她。我這個人就是固執,我不是要臭罵她一頓(雖然我真的很氣,但我卻罵不出口,我不想和誰結怨,何況她是我的師妹呢),我只想問清楚她到底還買不買書?我得不到她明確的答覆,也不便把書賣給別人(對,我就是如此着重承諾)。

幸好之前我有問到B的姓名和班別。我順瓜摸藤,終於找到她的另一個聯絡電話。打了幾次,她家人都說時間不對,她不在。我再按着她應該在的時間打過去,沒有人回應我,我卻聽見有人在電話那頭對另一個人說:「找你的,不知是誰。」接着,電話便掛掉了。我再打,卻沒有人聽電話。B分明就在家,為什麼不肯聽我的電話呢?

過了一會兒,我換了另一個電話號碼再打過去,還是她的家人接電話。其實我只是想弄清楚B買不買書,她不願聽電話也罷了,我告訴她的家人也一樣。於是我把事情簡單地告訴她的家人,再問B還買書不。B的家人說,B不在,就當她不買吧!

掛掉電話後,我無奈地笑了。從剛才我和B家人的對話中,我已聽出個明白。我很肯定B就在電話旁邊。為什麼她不自己聽電話呢?她是怕我會罵她嗎?可這是她的事,好壞也得自己面對呀!更何況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沒有罵她的意思。或許她覺得我很煩,但我總覺得凡事都要做得有頭有尾,才可對得起別人對得起自己。唉,我真的想不通,B都那麼大了,為什麼連接個電話的勇氣也沒有呢?難道真的如Miss Lee 所說,現在的年輕人太自我中心,一點「交帶」也沒有?

如果B也看到這篇文章,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對你怎麼樣,我只是想抒發一下自己的感受。如果我對你有什麼誤會,也歡迎你告訴我,我會更正的。

2009年6月20日星期六

交易

「你買不買?」阿要惴惴不安地坐大廳的沙發上,等待着他的回覆。

他靠着辦公椅的椅背,雙手交叉着,一言不發,只是幽幽地看着阿要。那目光猶如利刀般貼着她的身軀上下掃着,阿要被看得心裏涼了一截。

幾分鐘過去了,他還是不作聲。

靜默、昏暗的大廳就好像一個罩着黑色絨布的真空玻璃瓶。阿要在這瓶子裏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實在受不了這異常的壓迫感。

阿要急了,她站起來,說:「我知道你做過很多宗這樣的買賣。在你看來,這或許算不上上等的貨色,但,這東西始終是獨一無二的。我想,價錢應該不壞吧?」

他漫不經心地聽着,金色的鋼筆在指間轉動着。忽爾,鋼筆落到桌面上,他終於開口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賣?你的樣子不像是窮得要走上這條路的人。這東西你們不是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嗎?」他把身子挨向前,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窮?」阿要不禁冷笑一聲,再說:「誰不窮?沒錢的人想得到更多的錢來維持生計,有錢的人想得到更多的名譽和地位,有才華的人想得到更多的讚賞和認同......他們都窮,只不過他們所缺乏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那你呢?你缺乏的是愛?」

阿要定住了,臉色變得慘白。她早就聽說過他的本領很大,可料不到他好像什麼都猜得透。然而她還是要自辯:「不是有人說過她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很多錢也可以嗎?我也是。既然我得不到愛,那麼退而求其次,取得很多很多的錢,不是挺好嗎?我就知道這東西值錢,才要賣給你。反正我沒了愛,留着這東西也沒有用。你到底買不買?」阿要不想再糾纏下去,她只想快快完了事,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怎會不買呢?但是,這不是一根蔥的買賣。你可別指望向我要回這東西。我已被不少以前的賣家煩得要命了。你當真不後悔?」

「不後悔。」

「那麼好吧!不浪費你的時間了。」他在支票上寫了一串數字,簽了名,然後遞給阿要,說:「就這個數。」

阿要在心裏默默地數着這數字有多少位。突然,她失笑起來。

他狐疑地盯着阿要。難道她看得出這東西遠遠不止這個數?他試探着:「怎麼,還滿意吧?」

阿要不笑了。她一邊把支票收到皮夾內,一邊認真地回答着:「大家都說,靈魂是無價的。我也曾經這樣認為。可現在,支票上的數字不是反駁他們的最好證明嗎?以後我可以對他們說,只要你願意賣,怎會無價呢?說真的,我活了這麼久,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數字呢!」

原來是這樣。他說:「你滿意就好。當你走出這大廳,你的靈魂就正式歸我了。那麼,不送了。」

沒有靈魂但有很多錢的阿要走了。

他露出狡黠的笑容,自言自語道:「靈魂當然是無價的。可那丁點的數字就能愚弄一眾貪婪的人,真好玩。」

2009年6月8日星期一

德德

德德是一條牧羊犬的名字。

牠是我的補習學生K的狗。其實我也不肯定牠的名字是不是這樣寫,但我聽見K和她的家人都是duck duck、duck duck 那樣喚牠,所以就當牠的名字是「德德」了。

第一次上K家的途中,K突然問我:「Mandy,你怕不怕狗?」

「你的家中有狗?」

「嗯。」

「牠的體型有多大?」我沒養過狗,也沒怎樣接觸過狗隻。我想,如果只是一條小狗,我沒理由怕牠的。說到底,我長得比牠高大得多。

「大概是中型狗吧!」還好。

哪知上到K的家,K一打開家門,一隻龐然大物便撲到她身上。原來是她的狗德德歡迎她回家。天啊!這就K所說的「中型」狗?在我的理解中,這一條身長逾一米的德德已算是大狗了!

進了K的家,德德便不斷跟着我這個陌生人,而且把頭緊貼着我的腳。我在心裏直喊救命。誰知道牠會不會當我是壞人,忽然咬我一口?然而,我不能在學生面前失儀,只好扮作若無其事。可是,只要有人細心留意,就會看見一個企圖以扭曲的笑容掩蓋恐懼,並且偷偷移動僵硬的肢體來躲避德德的傻瓜。

當我和K進了她的房間準備補習時,德德也尾隨着進了來。K哄不走牠,只好拉着牠的前腿,把牠拖出去。牠還是試着碰撞幾下門才願意離開。有時候K到房外取東西,德德又會乘着這空檔溜進來,穿過桌底,來到我跟前。當K房間那道趟門沒關緊,德德會把鼻子伸進門縫,意圖擠進來。看見牠那卡在門和牆中間的有趣樣子,我忍俊不禁了。

我對德德的恐懼隨着我們見面次數的增加而漸漸減輕。我想,我和德德都認識到對方是沒有惡意的吧!不過,當德德把牠那藏有尖指甲的前腿搭在我大腿時,以及牠把頭靠向我跟前,露出滿嘴大大小小銳利的牙齒時,我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寒意。

在我到K家的頭一兩次,德德只是不斷嗅着我的腳。牠大概要認清楚我的氣味吧!有時候,我會感覺到牠那黑色的涼涼的小鼻尖或毛髮在我的小腿上來回磨擦。這感覺還好,就像不小心碰到一根鐵枝或毛娃娃。然而,「可怖」的事情在以後幾次發生了。德德竟然用舌頭舔我的腿!雖然這代表牠向我示好,我還是接受不來。因為,這也未忍有點噁心和不衛生了。當我看見K抱着德德任由牠舔她的手和臉的時候,我真的佩服萬分。我也不好意思在K面前把德德遺留在我腿上的口水抹掉,只可讓那微濕的地方慢慢自然乾了。如果德德是人,我就可以對牠說:「德德,雖然我很感謝你的友好態度,但是,我可不是隨便的女孩。在你親我之前,可否先徵得我的同意,且讓我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呢?」偏偏,德德只是一隻隨性而至的狗!

不過,德德也真的使我很感動。

上星期,我替K補完習,在臨走時上了一趟洗手間。當我打開洗手間的門時,我看見德德竟伸出前腿,安靜地伏在門前,像等待主人般等着我!我何德何能呢?自問不是一個對小動物很有愛心的人,我對德德也不是很熱情。可德德還是真心對我,把我當作是好朋友。在快走出K的家門之際,德德突然蹬起,撲向我,把前腿撐在我肚子上,就像牠歡迎主人那樣歡送我,我着實感到高興。可是,我難免擔心起來,德德太容易相信陌生人了,若是遇着壞人,那怎麼辦?

難道狗真的有靈性?因為牠預料到我們不再見面,所以最後一次牠對我表現得特別親暱?上星期補完習回到家,我才知道因為一些事,我要跟K在別處補習。那即是不在K的家了。想不到那已是我見德德的最後一次。

現在我不怕德德了,還有點想牠。不過,我還不太想牠「親」我。